“祭天之礼开始!”大国巫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庄重。
楚长歌抬头,触及到言翊的目光,两人相视,明黄的龙袍衬托着他的威严与权力。嘴角若有似无的笑意如同回应她的目光,她还是低下了头,脑海里翻滚的记忆让她浑身冰凉。
为何还要想着他,因为他的笑?因为这身衣裳?还是这头上无比沉重的紫冠?那她的恨呢?看到他若有似无的笑便能刺痛心口,仿佛心再一次被人刨开遗弃。
够了,这些都够了!即便是重活,言翊还是言翊,而她并非如此。
思及如此,她自然的抬起了头,高处的凉风吹动着她的面纱,她依旧如同石阶上的石像,不动声色,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再看大国巫,都城人人相传神秘的大国巫,白袍裹身,宽袖大衣,嘴里念念有词,手中挥舞着一把洁白无瑕的拂尘,阳光之下刺眼而夺目。
问天鼎被人搬出,放在神殿门外,宫人依次将写有名字的竹片放入鼎内,而后便是屏息凝视的注意着。
袅袅青烟上升,在空中迅速散去,等了许久,那鼎上闪过一丝火花,仿佛充满了神力,出现了第一个名字,楚灵溪。位及妃位。
名字在空中不过停留一瞬,迅速被清风吹散,散成青烟而去。
依次而下是宁清心和水含柔,还有几人的名字,楚长歌也不熟悉便不去细想了。反倒是楚长歌这个被人议论纷纷的人,她的名字却迟迟没有出现。
身后的人开始小声议论,“再下去可就是使女,位分低得可怕,楚长歌好歹也是楚府的大小姐,若是封为使女岂不是丢人现眼?”
“怕什么,不是还有楚二小姐?都成妃子了,楚府至少还出了一个体面的。”
楚长歌听得真切,虽然眼眸依旧平静,但是袖中的双手已经僵硬无比,面纱下贝齿咬着双唇,一丝血腥在嘴里蔓延。
最后一个名字消失后,在没有响动。看来她是真的得留在这天阙殿了。
此时,皇后心中大喜,便冲着选中的人招手,端庄持重,温柔道,“还不快快上前谢恩,这是神明的旨意,说明你们与皇上有缘,也该叩谢皇恩。”
她们几人跨出一步,准备上前,楚长歌微微抬眼,看到了言翊的笑容,对于他而言,她是否被选上原来真的不重要。
“叩谢皇”还未说完,便听有人在喊话。
“等一下!还有字!”
皇后的笑意僵硬,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鼎上,原本快要熄灭的花火瞬间变得熊熊而烈,一团火焰冲上天空,楚长歌的名字赫然绽放,但是她名字旁的位分却叫人质疑沉默。
王妃。
弄错了?这东国皇嗣不多,能让楚长歌成为王妃的只有一个人,众人的目光飘向了台阶最下端的一人,幽幽一抹紫色身影。
没有华贵的缀饰,紫色的长袍,玉冠束发,皎若玉树临风前,清雅淡然的容颜,微风扬起他的紫袍,恍若泼墨画轴中的人物。
只是只是那手中的手杖叫人看了有些惋惜,竟然是个残废。
楚长歌看着那道紫色的身影,头痛欲裂,想起了前生的自己,被言翊像一颗棋子一般的摆布。
“长歌,只要紫眠活在世上一日,朕这心便不可安稳,你若是爱我,能不能替我分忧?”
前世就因为言翊这一句话,她端着一壶赏赐的毒酒进入了囚禁王爷的地方。只可惜她以为是在帮言翊,其实这是一个圈套,言翊只是想要借别人的手帮他除掉王爷而已。
所以她的结果可想而知,“楚长歌!你谋害王爷。从今日起你就在冷宫度日吧。”
这些种种,在脑中变得无比的清晰,她揪着衣衫,看着紫眠王爷,鼻子竟然有一阵酸楚。
而不知不觉中,言翊已经来到了她的身侧,轻声道,“长歌,你若是不愿意嫁给这个废物,只要你求朕,朕便可以不顾他人反对,将你留下!你开口!你开口啊!”
听闻。楚长歌的心底泛起寒意,她前生怎么可以如此瞎眼?
而她又怎么可能再次重蹈覆辙?
楚长歌扬起自己的脸,迎上言翊的杀意明显的眼眸,高声道,“谢皇上赐婚!长歌定当与王爷同生共死!”
说罢,楚长歌缓步而下,将言翊甩在了脑后,言翊的嘴脸如何她已经不想去看了。
“楚长歌!”言翊极力的克制自己的怒气,却还是咬牙切齿的喊出了她的名字,又道,“你会后悔的!”
楚长歌并没有因此停下脚步,她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缓缓走向那道紫色的身影。也许老天这样安排也是让她还了前生欠下的人命债。
而身后言翊盛怒宣布着,“朕今日就将楚长歌赐婚于紫眠王爷,明日宫中成婚!朕要亲自主持!”
走到最后一层阶梯时,楚长歌的双腿早就失去了直觉,只不过是一路重复着动作而已。看清楚眼前的男人,她便垂首行礼,“臣女楚长歌参见王爷,往日定然用心侍奉王爷。”
一双素手将她扶起,温润的脸庞并没有泄露太多的神情,只是淡淡点头便作罢了。
祭天之礼在大国巫的祝词中结束,言翊带着人甩袖而去,也命人带走了紫眠王爷,徒留楚长歌生根似的站在原地不动。
“王妃可要保重身体,毕竟还有个残废要你照顾。”宁清心擦身而过,不屑之意毫无隐藏。
楚灵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