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店职工的午饭的时间比一般人晚,要等到客人基本散尽才开始,和往常一样,大师傅坐在桌前聊天,饭菜由学徒们准备。
都是些简单菜肴,也无需上多少规矩,学徒们多数不屑去做大锅菜。厨师是伺候客人的人,做大锅菜是伺候厨师的人,无形中低人一等。
风小雨却不在乎别人是否瞧得起,每天的饭菜几乎都是他做,这是他唯一上手锻炼的好机会,别人有师傅带着无所谓,风小雨不能放过一点机会。
吴浩最近对方小雨做出来的菜不怎么挑剔,风小雨也不敢丝毫懈怠,每道菜从切配到烹制,装盘,他都小心翼翼,力争把不起眼的小菜都做得色香味形俱全。
就拿简单的炒绿豆芽来说,配上一点韭菜,味道就格外清香可口。炒的时候要等到锅中的油烧热,放入原料,右手腕快速抖动,翻锅要快,保持豆芽受热均匀,左手的勺子准确地从调料罐中取出适中的调料放入菜里。,豆芽要断生同时还要保持脆嫩,火候不到豆芽偏嫩,也就是不熟,有豆腥气,火候过了,豆芽软塌塌,口感欠佳。
风小雨每天一炒锅沙子翻二百下,工夫当然没有白练,翻锅的动作干净利索,已经不亚于其他学徒。只是开始就被一盘小小的豆芽难住了,总是掌握不好火候,最后还是马文成见风小雨被吴浩骂得可怜,悄悄告诉风小雨:“豆芽光泽刚要发暗立即起锅,千万不要出水,豆芽的水分一旦出来就失去了脆感。”
炒猪肝,香菇青菜,烧鳊鱼,烧鸡块,芹菜炒肉丝,三鲜汤。
几道菜全部端上来,萧雅鼻子嗅了嗅:“小雨,手艺有进步吗,都要跟上大师傅了。”
“萧雅又拿我开心。”风小雨嘿嘿笑道:“雕虫小技,上不了台面。”
吴浩哼了一声:“别得意了,吃饭。”
“吴师傅,你能不能别打击风小雨。”荷花瞪着大眼睛说道:“小雨也不容易,打杂不像打杂,学徒不象学徒。”
吴浩最近对荷花忽然和气起来,荷花无论怎样横眉立目为风小雨打抱不平,他都浑不在意,还难得地露出微笑:“小丫头,我知道你和风小雨私交不错,要不你做我的干女儿,我就不再管风小雨。”
众人微微一愣。荷花机灵的笑道:“那不是太便宜你了,只要你收风小雨为徒,我就认你做干爹。”
荷花见张艳红表现特出,一下子变成主厨,对邋里邋遢的吴浩也就另眼相看,料想他有一点本事,风小雨跟着他也就了胜于无。
厨师和服务员整天围着锅台转,大一点范围也就前厅到后厅,未免单调枯燥,有新鲜事一起来了精神,大伙起哄起来:“对,现在就看吴浩师傅是不是诚心收荷花做干女儿。”
王连贵眯着眼笑道:“吴浩,我们喝不喝到喜酒,就看你说话当不当真。”
言下之意,你吴浩收个徒弟轻而易举,,拒绝,就代表你是那荷花开心,并不想收干女儿。
吴浩也只是觉得荷花活泼可爱,手脚勤快,随口说说而已,被王连贵一逼,大伙都盯着自己,老脸微红,讪讪说道:“我也不是不收风小雨,你问问他,拜师酒他还没找到。”
吴浩倒不是说谎,他是答应风小雨的怪要求,收半个徒弟。条件是酒要让吴浩满意。
荷花随手拿起一瓶酒,倒上一杯:“酒不是现成的吗,来,我代表风小雨敬你一杯。”
“荷花,你等一下。”风小雨笑眯眯说道:“酒我已经准备好,过两天专门请吴师傅喝最好的美酒。”
荷花刚要放下酒杯。王连贵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荷花,这杯酒不能放下,敬你干爹一杯,明天再让你干爹摆桌酒席,犒劳大家一下。”
王连贵手一挥:“大伙说对不对。”
“对。”所有人异口同声地回答。萧雅眉眼含笑,一推荷花:“过去,还不叫一声爹。”
荷花现在已是领班,见识不少世面,不再象刚进城那样扭扭捏捏,举起酒杯脆生生叫了一声:“爹。”
吴浩眼中忽然闪过一点光亮,手微微颤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王连贵鼓掌大叫:“下面看吴浩给干女儿准备什么见面礼。”
吴浩措手不及,微微一愣,王连贵得意地看着他,显然故意让吴浩出丑。事出仓促,吴浩不可能预备好什么礼物。
“荷花,你过来。”风小雨知道王连贵的意图,一拉荷花的手:“见面礼等到喜宴上再说。”
吴浩脸上一阵青一阵红,忽然眉头一展,从手腕上抹下一对玉镯:“荷花,这个给你。”
玉镯翠绿,但好像里面有杂质,鲜红如血。荷花等人都经常看见吴浩戴着,还笑话他不伦不类,不知从哪捡来的廉价货。
荷花不知道,就连吴浩自己也不知道,玉有多种,一般以晶莹剔透为贵,但也有列外,其中最贵的几种之一,叫做血玉,虽不是价值连城,也是价格不斐。
荷花随手戴在手腕上,微笑着说声谢谢。
皆大欢喜,大伙这才想起桌上的饭菜,说说笑笑开始吃饭,吴浩美滋滋地品着小酒,脸色朦胧不定,不知他在想什么。
一辆大货车停在门前,急刹声分外刺耳。吃饭的人一起抬头。
门外走进两位身穿天蓝色工作服的年轻人,其中一位手里拿着一张等待签收的文件:“请问,两台大烤箱是你们要的吗?”
萧雅望了望王连贵,烤箱是厨房间用的,买没买王连贵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