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夫人已经走了进来,见荣宁堂正房里清清静静,哪里有侯府的气派,竟没什么人气,勾了勾唇,眸中闪过一抹得色。
可一路走进来,竟没人来迎,脸色便有些难看。
她记得沈惜最是尊敬她的,也该迎出来才是?再不济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大丫鬟,也该出来才对。
只是想到今日的事,她不好很摆长辈的款。
绿云眼疾手快的上前撩了帘子。
“惜娘,可好些了?”乔三夫人人还没进去,问候声倒是先进去了。
沈惜稳稳当当的靠在榻上,闻言做了做样子,表现了一番她无力起身的挣扎,弱声弱气的道:“劳烦您惦记,侄媳好些了。”
乔三夫人进去见了沈惜,不由暗暗吃惊。
如今的沈惜虽然没有完全恢复往日的光彩照人,却也恢复了往日的五六成美貌。薄被上露出的白底撒花衣裙倒是让她瞧起来更多了几分活泼俏丽。
和前些日子蜡黄着脸离开的那个沈惜,像是换了个人!
刘氏会有这么好心照顾她?
乔三夫人虽然对荣宁堂中没人出来迎她有些不满,可为了维持素日来她在沈惜面前慈爱长辈的形象,不好太过表露出来。
然而她还是故作漫不经心的道:“惜娘,不是婶母说你,你可是主子,这院中的规矩得好好立起来。婶母不会跟你计较规矩,可若是被外人瞧了,终归不像样子。”
沈惜轻声细语的道:“三婶母说的是。只是侄媳脚崴伤了,未能起身远迎。”
乔三夫人惯会做人的,忙关心一番,看沈惜确实伤了脚,又因为大病脸色终究有些苍白,这才稍稍气顺。莫非乔湛抱着沈惜进府,是因为这个?
“院中竟只有些粗使丫鬟婆子。”沈惜道:“实在是没个体统。”
她不信乔三夫人不知道她回府这件事,可竟还没安排丫鬟过来,是想看她的笑话吗?亦或是准备一批心腹给她送回来?
她不会给乔三夫人这个机会。
难道沈惜这是在指责她?
乔三夫人忽然有种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荒谬感。
“你放心,你院中的人我都让她们回来了。”乔三夫人惦记着自己的计划,好言安抚道:“放心罢,你身边不会再有你不喜欢的人。”
她面上一抹了然的笑容,显然她以为沈惜用张嬷嬷和赵嬷嬷只是实在没人的权宜之计。
躲在碧纱橱的腊梅和冬梅越听越觉得不是滋味,乔三夫人分明是指张嬷嬷和赵嬷嬷罢!
沈惜微笑着道谢。
“还不快过去服侍你们主子。”乔三夫人让身后跟着的莲花、翠叶上前。
沈惜早已瞧见了两个人,面色却是登时冷淡下来。
“且慢。我怕是没这福气让她们服侍。”沈惜摆了摆手,脸色微沉。
乔三夫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张嬷嬷和赵嬷嬷已经带着十数个丫鬟婆子进来。只见她们衣着都有些狼狈,想来沈惜离开这些日子,她们过得并不好。
沈惜根据自己的记忆检视了一番,落在最后那一个形容憔悴、和兰香有几分相似的,便是兰草了。
“大奶奶,您回来了!”打头的那位见了沈惜,先是暗暗吃惊,而后便哭天抹泪的道:“您可算是好了,我们日夜惦念着您呢!”
她可是听伯府中传来的消息,说是沈惜已经命不久矣,让她看管好手中的东西。以后嫁过来的可是大姑娘,要把原本属于沈惜的东西,完完整整的交给大姑娘。
冯嬷嬷忍不住睁大了眼,就算沈惜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却远非命不久矣的程度!
这一位怕就是刘氏安排在她身边的管事嬷嬷,拿着她的嫁妆册子,管着她的库房钥匙。
沈惜默默和记忆中的人对号入座,面上却终于露出些笑模样。
在一旁的乔三夫人急了,这比对太过明显,莫非沈惜铁了心不要那些人了?
“不知道你们大奶奶正在病中?闻不得异味儿?”乔三夫人不能任事态发展下去,出声斥责道:“一身脏乱也上前来服侍,侯府可没有这样的规矩!还不赶紧下去!”
这就是在说承恩伯府没规矩了,毕竟一眼扫过去,里头竟没两个侯府的人。
打头的冯嬷嬷面上也不敢顶撞乔三夫人,且素日沈惜也是肯听她的话。
“且慢。”
出言阻拦的是沈惜。
还真把自己当个摆设了?连房中的丫鬟也得听她摆布?
乔三夫人闻言有些不悦,先前沈惜可是从未顶撞过她的,哪有她说完话后,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不给她颜面。故此她皱着眉道:“惜娘,婶母也是为你好,还是让翠叶和莲花先服侍你——”
沈惜微微一笑,语气虽轻却十分坚定。“我不要那黑了心肝又背主不忠的人!”
她的话音未落,莲花翠叶两人忙跪地求饶,乔三夫人则是满脸愕然。
“惜娘,你可不能混说!”听沈惜的话不好,乔三夫人着急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