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夏开门见山道:“那女孩是来看谁的?”院长笑而不语,举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这你可问对人了。”院长从里怀取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患者是这女孩的父亲,右腿粉碎性骨折,说是从脚手架上摔下来的。这都是几年前的事儿了。”院长点燃烟,十分惬意地抽着。
“然后呢?”羽夏半信半疑的听着。“然后?然后在这住了几个月,之后就出院了。”“治好了?”“当然没治好,连诊断费都掏不出,不出院还能怎样?”院长一脸的不屑。“那这回怎么又住院了?”羽夏在脑海中组建着什么。“她父亲的腿要坏死了,在这个月中旬前必须做手术。所以……”院长没有继续往下说。
“付费了?”羽夏追问道。“当然,这又不是慈善机构。”院长弹弹烟灰,用余光看着羽夏。羽夏心里觉得纳闷,连房租都用来治病了,还能从哪挤出这么多钱呢……羽夏又细瞧瞧这位院长的举止,与其说他是来帮羽夏,不如说是受了谁的指派来应付他的。
羽夏认为这里面定有蹊跷,再这样问下去也不会问出点什么来了,便寒暄两句告辞了。
羽夏踱步走出医院,忽然想通了什么,转身又走回去。羽夏来到取药口,十分自然的冲里面的医生说:“五零二号房取药。”里面的医生正在低头读报,听到“五零二”这个词眼便猛然抬头打量着他。医生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从桌案下取出一张粉红色的签单递给他,“签字。”羽夏从窗口取出来,轻折四十五度角寻找着上面的蛛丝马迹,终于,他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付款人姓名”一栏是早已填好的,上面写着:夏火?阑珊。
“有趣。”羽夏露出得意的笑容,在“收药人姓名”栏填上木辰?羽夏后,拿好药转身离开了。“夏火?阑珊……”,羽夏自言自语道,“真是个不安分的女人啊……”
羽夏进屋后,驻足在门口。他顺势把头抵在门上,闭上了极显疲惫的双眼。“我回来了……”羽夏淡淡地吐口气,只身上楼。二楼还是他上午走时的那副狼狈样,羽夏简单收拾后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对方很快便接听了。
“喂,成。”羽夏面色凝重,“明天,和我去趟惠慈。有人露出狐狸尾巴了。”羽夏说到这儿开始得意起来,“嗯,就这样。”
羽夏放下电话,此刻他的心情好多了,如同捅破了盖住胸口的牛皮纸。“傻五璃。”羽夏微微笑着自言自语。
其实整件事情的开端要从五月二十九日说起,那天水音忙三火四的赶到书店,把欠的书钱还上了。为了以防万一,她这个月可攒下不少钱,但是交完这个钱付完那个钱也就剩不下什么了。水音看着自己一点点瘪下去的钱包,心里怪失落的。
“这回一定能交上房租。”水音自言自语道。这时,她回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幕“闹剧”……润红色顺着她的脸颊爬上来,水音摇摇头,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按照计划,明天要去趟医院的。一想到这儿,水音的心又蒙上了一层灰。
第二天一早,水音便赶到了医院,她本想早些离开去学校帮忙的,可惜事与愿违。
值部在一周之内必须进行手术。
天价的手术费是最大的拦路石,毫无疑问,他们连术后康复费都付不起。水音来到病房时,刚好听到了医生与母亲的谈话——除非在明日之前筹到手术费,否则他们就可以出院了。
母亲早已习惯了这种绝望,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在片刻的寂静后,是医生沉重的关门声。水音望着躺在床上日益消瘦的父亲和面色愀然容颜已老的母亲,犹如万针穿心,刺痛了她的那颗残破麻木的心。
父亲先打破了这死一般的宁静,吐出了三个字:“出院吧……”
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行动。就像时间静止了一样。
这时,房门被人推开了。一位衣着白褂的男子探进头来:“病人家属,外面有人找。”水音点点头,静静地走出去。她在走廊的休息椅上见到了那位她最不想见到的人。这个人有着晃眼的红色长发,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瞅着她。
“喂,蓝头发那个。”阑珊拍拍身旁的空座位,示意水音过来坐下。水音僵硬地走过去,她已经懒得去想阑珊想要做什么了。什么都好,对水音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喂,要不要做笔交易?”阑珊看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表情,心里便有了底。“什么……交易?”水音很迟钝的问。“很简单。”阑珊扬高了语气道:“我可以帮你支付手术费,条件是……”“条件是什么?”水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般,眼神之中又恍出光亮。无论条件是什么,我一定答应你,水音心想。“条件是你永远离开木辰,不准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阑珊的一句完了,让水音怔住了。阑珊见水音没反应,竟然有些出乎意料。木辰在这女的的心里居然有这么高的位置?阑珊继续激她:“再不做决定,我可要回去了!”
水音用手捂住胸口,晶莹如琉璃般剔透的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汩汩流下。她把即将脱口的答案含在了嘴里,并不是她不想说,而是她无法张开嘴。水音有生以来第一次哭得这么悲痛,也许是积压在心里太久的原因吧。水音忍着万种情感,坚定地点点头。每点一下,她与羽夏的轮轮片段便从她的眼前闪过;每点一下,她和羽夏的点点滴滴便从她的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