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无可奈何的事情总是需要得出一个结果的。
老魏随即走到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同学身边,这些人平时是班上的开心一刻,嬉笑打闹样样在行。
老魏跟他们的关系比较融洽,商讨了一会便让他们纷纷在纸上签下大名。
果然班主任的威严是最大的,男生项目基本上已经敲定了,虽然有绝大可能性只是打打酱油走走过场。
老魏拿起报名纸,目光落向女子长短跑。
理科班女生参与度不高,有些人觉得吃力使不上劲,放弃几个项目也是情理之中的。
夏川一开始就没有替自己考虑过什么,她怀着默默的被动的心理,不发表任何声音,想着能上则上,能退尽退。
老魏在每个女生那里都溜了一圈,偏偏到了夏川这里是最后的填补。
她原本考虑报下四百米吧,这对她来说还算轻松,没想到已经提前被人拿下了,若是再写一个名字倒也无所谓,但看起来就有些没意思了。
她仔细看了一遍,短跑差不多都有人选了,只剩下八百和一千五。
后者对她来说是一个遥不可及又恐怖至极的远程,她唯有选择前者,还可以勉强透口气呼吸。
老魏给她勾了一个项目后,顺便补充一句:“既然都差不多了,那就把跳高也选了吧。”
夏川身高一米六六,基本上已经到了饱和状态,站在女生堆里中上不算很高,但偏偏班上属她最高,这个无人能及的项目自然而然落到了她的头上。
一个生疏又从未挑战过的运动,夏川已经预料到自己出丑的那一刻了。
回头十一放假,路上夏川跟朱甜随口聊起这事,总觉得自己当时冲动了,选了这么两个没有把握的项目。
朱甜一听,冒出一句:“你家那个还报了男子三千呢,你问他压力大不大。”
夏川表情一顿随即皱眉:“你说名字好了,说什么我家的。”
“不是你家的吗?”
朱甜跟方城混久了,一样爱在夏川跟苏越洲身上取乐。
夏川一时无法反驳,他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在外人面前不太细说,很多时候似乎双方都忽略了这样一个细节。
住在一起,这句话乍一听还是挺暧昧的。
但是,她的名字跟他出现在同一户口本上,解读起来就清晰纯洁多了。
撇开这些,她还想到一点不妥之处,便是她的姓名。
这姓不是她自己的,名更不是她自己的。
在模糊的记忆初期,她刚来苏家的时候,曾被带着一同去往寺庙烧香算命,当时有个大师在一边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夏川被叫去外面玩,也不知道他们大人凑在一起议论着什么。
再后来回去的路上,陈佩宁拉着她的手,用商量的语气说:“冰清,你的姓还是跟着你舅舅家的,名字我们帮你改了,一个字叫川好不好?”
夏川心底起初是拒绝的,从领养院出来,被冠姓是情理之中,还好她的名字被保留。此刻辗转到了第二家,连记事以来长久的名字也要被替换,就有些不太习惯。
再者,单字川,听着总有些男孩的气概,之后长大越听越有种随波逐流的消逝感。
她想,这是否是与生俱来的。
不过话说回来,这名字也没有那么大的悬念。
说起来,还相当随意。
总而言之,对夏川来说难以启齿,而对某人却有着至高无上的优越感。
川字,取自洲,因命中不可带水。
然而,大人们都稀里糊涂了,川字,本身就有着河流的意思。
她不知道自己从哪儿来,江河的终点又在哪里,经过一片干旱的沙漠时,会不会遇见属于她的绿洲。
*
国庆几天假期,苏越洲提前跟方城约好天天去公会部落报道,来活跃那些因课程学业被冷落的账号。
在夏川看来,那就像是他们的孩子,定期投喂,放弃则死。
所谓的部落是在几年前成立的,成员也都是些游戏网瘾的主,常常吆喝立旗帜要在竞赛中闯出一片天地。
除了苏越洲和方城,剩余的基本上都是读职高的学生,逃课去网吧是再常见不过的例子,在这方面他俩就收敛了些。
然而收敛是压抑的,月考过后的长假出去浪到天昏地暗,是他们一贯的风格。
苏越洲的生活费等坐车回家就已经掏完底了,夏川本还怀疑他接下去的网费如何解决,当晚便让她见到了他直白地问他爸要钱的一幕。
每回假期苏家都有家庭聚会,他爸苏世光难得在外回来一趟,饭后苏越洲抓紧时机问他爸要钱,特意说明是约了朋友出门玩。
这笔钱会花到哪儿,不用多说他爸心中自然清楚,也不戳破自家儿子的脸面,长假里该花的玩的总要给予一些。
“给多少?”他爸问。
苏越洲做了个搓钱的手势,悄声说:“手头有点紧,给多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