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现出了方才那道声音的来源。
定了定,很快一道人影穿过人流, 径步走到高台之前。
那只是一个衣着光鲜的小公子, 锦衣绸履,白玉腰带, 气质非凡,看似年龄不大, 大抵也不过方才及冠的模样, 面容清俊白皙, 眉眼间颇透着几分女孩子气的清爽。他个子不大高,但浑身透出的气质却孤高而矜傲,站在高台之下, 目光静静看向那悬于众人之前的几首诗词。
立在他的侧后方,沈长歌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悄声打量。
视线从几则诗词上慢慢滑过,小公子的目光最终定在临霜所作的那一首上, 唇角轻扬起一丝蔑哂。
默了默,他步子一跃便要上台,被随后的一个小厮给一把抓住, 低声劝道:“公子,我看还是别——”
“怕什么。”他回头丢了一句,而后不由分说,拗开了他的手, 大步一跨迈上高台。
“厌厌无情笔,片片画琉璃;绻绻云落日,翩翩孤鸟意。”
他静声将临霜所写的诗文念了一遍,而后思索般略一沉吟,脸上忽现出一抹讥诮的笑意,道:“这诗用词蕴意还可,然而笔触也未免太温婉小气了些,一看便只是小女儿家所作,以这诗做魁首,这闲逸楼里,可是真没了有才之人了?”
“你……”临霜闻言脸色微变。
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除却将临霜明里讽刺一番,暗中又将闲逸楼奚落了个遍。饶是向来好客热络的掌柜,闻声脸上的笑容也微微凝住了,然而他见这人一身贵重装扮,想来也定是那家豪门大户的贵胄公子,不敢擅惹,只得忍着气意含笑道: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元夕诗会,本就是本楼为大家所设的娱乐项目,意非在拼诗比韵,而在陶冶情操,以诗会友。这位姑娘所作的诗文乃今日全场最佳,自然当为魁首的。”
“全场最佳?”那小公子听了却是一笑,手中的折扇一展摇了一摇,道:“谁说这是全场最佳的?倘若我可作出比她更佳的诗句,那这头奖的紫珠,是否就能为我所有了?”
她话音一落,台下的观众们却赫然一怔,接着泛起一阵议论声来。
这闲逸楼开办元夕诗会多年,掌柜似也未曾经历过这般的局面,一听也不由怔住了,立在原地愣了一愣,才期期艾艾地开了口:“啊……这……可是这位公子,您先前并非报名参与,按规矩,怎可突然夺这魁首?”
“那有什么。”小公子却毫不在意,“唰”一下合了折扇,面向了一旁的临霜,“她不是魁首么?我若是强过她,那么不就说明我才是最佳?那么这魁首,自当该是我不是么?”
他的语气傲岸而轻挑,一边说着,一边又用折扇飞快地挑了下临霜的下巴,颇有些轻谑调戏的味道。
临霜又何时见过这般的人?不由一怔,飞快地退开一步,整张脸都刹时涨红了,“你——”
台下的沈长歌目光微暗,垂在身侧的手悄无声息地蜷了蜷。
见她这般模样,那小公子谑哂了一声,自袖中取出一则纸卷,倏地一甩,“还请诸位一评,我和她,究竟谁更胜一筹些!”
说着,纸卷铺开在众人面前。
便见那足有半人之高的纸卷之上,以草书字写下寥寥数句,笔触苍劲,游云惊龙,深浓的笔墨几乎洇透了纸页。仔细一望,那龙蛇飞动的书法所连成的便是一首五律诗句,流水行云——
金乌染霓裳,入镜映成双。
此间好颜色,不负寓鸿章!
静刹半秒,台下徒然震起一阵哗响。
“此间好颜色,不负寓鸿章……”
“好句!好诗啊!”
“这当真是大气恢弘,全场最佳……”
……
临霜心头顿跳,目光凝在她那一张纸卷之上,脸上的血色刹时褪得干干净净。
沈长歌眉宇一蹙,目光从那诗上逐渐滑开,有些担忧地看着临霜。
那闲逸楼的掌柜也不禁有些震讶,心中仔仔细细将那几句诗句品读了少晌,脸上也不禁有了些动容之色,直朝着一旁的店小二不住点头。
等到这一阵议论有了些许弱下的趋势,小公子才傲然一笑,对着掌柜轻轻一揖,又朝着台下众人定言道:“就请各位来说一说,今日这魁首,该当是谁?”
“是‘金乌染霓裳’!”台下立即有人高喊。
“对!‘金乌染霓裳’!”
“对!对!”
……
逐渐的下面的呼声愈来愈高,整个大堂的气氛也愈加的火热,小公子听罢,轻轻一哂,回头瞟了眼临霜,似挑衅般轻扬一笑,道:“对不住了,这魁首是我的了,紫珠,也是我的了!”
言罢他倨傲转回目光,径步走到那高台最上,向两边的小二挥挥手,便要将那紫珠取下。
临霜不甘地咬了咬唇,胸口漫漫化开一片失望。
“等一下。”——
然而还未等他将紫珠取下来。
另一道冽音却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