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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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来都是芸娘给九儿亲自送饭菜,旁的人九儿甚至连门都不愿意开。玉殷硬着头皮向芸娘问起九儿的情况,芸娘眄了她一眼说:“你自己心里还不清楚吗?”
于是下一次芸娘去九儿屋里的时候,玉殷就偷偷跟在芸娘身后。房门打开一道缝,芸娘便贴着门将身子滑进去,房中如何光景吝啬得一点也不多透露。玉殷眼尖,在门缝打开那一刻看见九儿抽身闪到门后,脖子上的掐痕泛紫,像是九儿小时候套着的锁链。
玉殷的心像是被猫爪挠了一下,刺疼刺疼的,整一日都隐隐作痛。
夜凉如水时,也不知是寒意将其凉到麻木,还是气息平静使其安定,疼痛不再时不时发作了。
玉殷觉得自己也染上的九儿曾有的恐惧,一个人的时候也开始害怕灯烛被吹灭。
月末近了,平南侯的六十大寿转眼就要到了。她还不懂九儿和芸娘要选什么曲子,但她心里已经暗下了主意:她想演奏师父的《十面埋伏》。如斯盛宴,如斯气场之中,才配得上如斯曲子。
她立好琵琶,刚下了一指,魏绮便踏着月色前来。
“看来我今日来得挺早,赶上娘子练琵琶了。”魏绮笑道,边说着边往床上一躺,伸了伸腰杆,“如此甚好,早就说要来听娘子弹曲儿了。平日里那些人听曲子时还咋咋呼呼的,弄得我都没心思好好听一曲儿。”
玉殷回眸一笑:“那今日妾身便专为绮郎一人弹。”
冥冥昏天,鼓声擂起,黎明的旷野上寂寥无声。千帐营寨,身着铠甲的士兵在向远处瞭望。威风凛凛的将军站在军帐前,熹微晨光勾勒其雄伟身廓。马蹄声声,骑兵如风追逐败阵敌军,越过山峦原野。调兵遣将,布阵排兵,场面盛大而井井有序,震人心脾。长轮奏音之后,偃旗息鼓,衔枚疾走,穿梭山丘灌木间,夜而无月,一切都诡异多变。
玉殷突然感受到了刘邦当时心中的壮志雄心,壮阔如汪洋大海,高远如苍穹云天。偃旗息鼓时,弹拨由快及慢,像是有人借着夜色潜伏,在她身后悄悄走近,像是灌木丛中旁斜的树枝摩擦在她的衣上,渐渐绕过她的腰肢。兰草香又将她包裹进了一个温柔乡。
弦上演奏着短兵相接,刀枪相撞,清脆寒厉的声音在指与弦的撞击中传来,交杂着发簪落地声,衣袖摩擦声,玉佩碰撞声,热燥的呼吸声。古战场的寒意不在风中,在她松开的腰带下,在滑落的襦衣下,裸露的肩头。就连鲜血散发的温热都变成了魏绮湿热的吻。
楚汉交战的兵戈声与鼓声还在耳边回荡时,玉殷已不知何时放下了琵琶,何时灯烛被熄灭,何时两腿缠在了魏绮的腰上。这场吻来得昏天黑地,太过突然,突然得二人还不及倒下便已衣裙尽褪。玉殷光润如玉的背完全袒露在夜色里,甚至每一根寒毛都能接触都夜的凉意,她只能紧紧贴着魏绮,从他身上来索取温暖。
但她心里隐隐有不安的感觉,觉得今夜的一切不似平常。像是平静湖面下的暗流涌动,一切都让她觉得不对劲。魏绮的吻比平时更热烈,魏绮的抚摸更有力,魏绮把她拥抱得更紧,魏绮想要的似乎更多。
她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头靠在魏绮的肩头。头脑里晕乎乎的,什么思绪都被扯得七零八落。魏绮的手抚在她乌顺的头发上,暖黏的声音贴着她滚烫的耳根传来:“玉殷,不管我是谁,你都愿意当我的娘子吗?”
“只要你爱我。”她犹如饮了陈年美酒,醉得昏头昏脑,不假思索便对人掏心掏肺。但此刻她眼里没有未来,没有如果,只有魏绮。
静谧的月色如一条银色的鱼在水中轻盈地游,锦被带着夜的寒凉摩擦过她的肌肤,犹如一条条黏滑的鱼贴着她游过。她突然感悟到身而为人,做不到无情无义,就算真如母亲临终所说,她也甘愿以身相试。也许很多年后她仍会感激魏绮,是他第一次带她领略人间至乐,像一个师父一样谆谆教诲她,使尽浑身解数引导她进入乐土。
宇宙鸿蒙如何开辟?万物迷途如何点醒?寻寻觅觅的渔人舍舟弃浆,迷途于十里花林,又是谁在冥冥之中指引他找到小洞,愈进愈深,豁然开朗,眼前突现一片光亮。一片混沌中,她的身体也像是掩藏千年的桃源被倏忽打开了,良田美池桑竹,足以令人兴奋惊叹了吧。
万物之主造物总是有灵的,如果欢乐只会转瞬即逝,那就用疼痛来刻骨铭心吧。玉殷流泪了,但她觉得这是因为顿悟了。
雨疏风骤,残醉未销,一夜海棠依旧。
魏绮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脸侧,沉睡时的她平静如水,雪肌玉骨如白瓷般清滑,竟让他突然顿住了手,产生了不可亵玩之感。他突然有了一丝愧疚。
玉殷右耳上戴着一枚红润剔透的耳坠,而左耳却空无一物。魏绮不由得产生疑惑,伸手摸了摸那嫣红的耳坠子,玉殷像是触电般被惊醒了。
“这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东西。”玉殷淡然道,眼眸如夜空一般幽深,“当初就是凭它找到了月姨。另一只也许还在月姨手中吧。”
魏绮听完若有所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