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南面的一处店面,被一位瓷器商人低价转让了许久,可惜总是早上把板子抬出去,晚上就又搬回来,一来二去,竟租了月余都没租出去。
封国又是少有的不抑制商贾发展的国家,这里位置虽偏,但好在商铺林立,但每日门前不时有路过的富家车马要来回清道,除了些达官贵人,很少有人能聚集在此,贵人们又是惯常喜欢照顾常去的铺子,若不是老招牌,新店铺很难在此立得住脚跟,生意半温不火,众人自然没把这里放在心上。
过了月余,人们眼看着这家店面重新装潢裱饰后,开了一家名为“鲜品坊”的酒楼,同顺天道所有店面装饰不同,鲜品坊不以贵族热捧的赤红和琉金为主色,反而全用玄檀色装修。
小楼雕琢繁复,一截木质楼梯旋转而上,只留一盖圆形檀木屋顶,越发引人好奇,楼上南北两侧门窗大开,微风一吹,满室雅静,栏外三棵月见草六株天竺葵整齐排列,取三饭六茶之意,寓丰茶富食招四方来客。
六月炎炎,鲜品坊前却一片清凉,月见天竺又专克蚊虫,因此即使门窗全开,也不用像其它店铺那样熏的满室馨香,影响了菜品的鲜味。
颍都城自古繁华,百千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畦,花堂柳案,彻夜傍盏,而新开的鲜品坊,似乎并没有因为是颍都第一家家而冷寂下去,反而红红火火开起来了。
这日黄昏,一辆宝蓝色香盖车缓缓停在鲜品坊门前,护卫上来将帘掀开,一名霞衣女子轻巧的地跳了下来,灵动的样子惹得众人一个个从楼上探头观望,猜测轿中是京城哪位千金。
只见那霞衣女子出来后便恭敬的立到旁边,一名身着白色广袖华服的少年缓缓踏着马凳子走了下来,女子立时上前给他披上玄色漳绒大氅。
少年琉璃玉冠在暮光下熠熠生辉,众人只觉得那公子哥唇红齿白、目落含情,就连额间的胭脂痣也长的恰到好处的美,微风一吹,清癯的身影无端让人生怜,别说是楼上的食客,就连路人都忍不住纷纷驻足。
柜台后,正忙着敲打算盘的田浩听伙计言说汾州的主子已经到了门口,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迎了出去,待看到门外立着的身影时,先是一愣,继而强忍住诧异,垂手道:“您就是…陆老板?”
“怎么?田掌柜觉得我不像?”
灵染眼角噙着笑,悠哉的问完,径直朝鲜品坊后厨而去,当年这里布置时是她亲自执笔绘图,自然知道的清楚。
田浩几步跟上去,不敢说是,更不能说不是,拿出招牌笑容,只好回了句“是田某人眼拙,公子勿怪”,来化解这场尴尬。
此前,一直同他联系的人是张焦,只知道这鲜品坊总掌柜另有其人,却不知竟如此年轻,现下再看这长相,怎么都像是养在富贵人家的闲少爷,如何能撑得起汾州八家铺面,还做得一手凤髓龙肝的好菜呢?
厨房里,李艺和李艾两兄弟正忙的热火朝天,此时正是饭点,不大的两层小楼已经坐满,柜台前还有不少丫鬟小厮们等着取菜,每到这时候,两人都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来,因而站在门边的灵染众人并没有引起二人注意。
灵染四下看了看,便转身而去,田掌柜引着来到后院一处专供休息的清静之所,亲自捧杯茶端上来。
“这里平日少有人住,知道陆老板要来,已经提前让人打扫过了,舟车劳顿的,我一会儿让人把饭菜给您送过来。”田浩说话的样子很是恭敬,但并不会给人留下谄媚的印象,仿若他就是这样,谦谦有礼,考量周到。
灵染拢着腿上的薄毯,很满意张焦招来的这位掌柜,心下觉得总是老板老板的叫她,她也有些别扭,便客气的接过茶盏,提点道:“田掌柜勿需跟我客气,叫我公子便是,我这里有秀禾照顾着,你先去前面忙吧,一会儿打烊后,让小艺、小艾留下来,我有话要同他们说。”
“哎,那也好,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去前面叫我!”
田浩也觉得“老板”这两个字用在眼前这位少年身上说不出的不妥,但他心急着前面满堂食客,也就不再推迟,虽然鲜品坊不是他自己的产业,可从装修到开张到运营,这几个月都是他一手管着,早习惯了。
田浩站在门前答应一句,转身退出房外。
虽然忙的不可开交,但田浩还是着人送来了几样菜品,统用小碟装着,灵染每样都尝了一点儿,心中有了大概。
过了一个多时辰,店里的食客陆续离开,余下的几桌喝着小酒,不时往嘴里丢几颗油爆金钩海米,天南地北的胡扯。
谁家的老爷子纳了位女妓做妾,孩子都有了,结果过门没三天,被正妻逼上吊了。
谁家小姐年逾二十,尚未婚配。
谁家庶子翻身,分分钟打脸正妻嫡子。
但什么事都没这一件传的凶,皇上亲赐给大皇子的嫡王妃,镇北大将军府嫡女年蓉,昨个被大皇子…拒婚了。
作者有话要说: 灵染(惊喜):“茗茗,师父姓陆吗?!”
茗毅(抬起脑袋思考状):“这…不知道,不过师傅有时候姓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