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丫鬟清理干净一地碎片和茶几告退,穿着藕粉半臂短衣的絮儿端着托盘走进来。
托盘上放着崭新的茶壶和两只茶碗。
何言笑忽然注意到絮儿穿的是粗棉布衣裳。
她皱皱眉,刚才进来清扫的丫鬟都穿的是细棉布衣裳,怎么絮儿却穿的这么差?
絮儿的眼睛红红的,低着头走到何言笑身旁的茶几前,放下茶壶茶碗,给何言笑倒了一碗热茶。
何言笑端起茶碗吹了吹,抿了一口香茶,问道:“絮儿,你哭过了?”
“姑娘,奴……我不打紧的。”絮儿的头垂得更低了。
何言笑目光闪了闪,靠近絮儿低声道:“用了晚膳,我们回房再说话。”
“是。”絮儿应了一声,拿着托盘退了出去。
絮儿刚走没多久,宋妈妈便引着一位青衫文士走了进来。
何言笑奇怪的看着那面容端正的文士,心想这个宋凭庄主不会是个文人吧?
“在下宋凭见过何姑娘。”青衫文士不等宋妈妈引荐,便欠身行礼道。
“真没想到,宋庄主竟是一个文人。”何言笑扬起微笑道。
“在下不敢当‘文人’二字,只是曾在将军帐下做过谋士。后因断了一臂,便被将军派来看守庄子。”宋凭恭敬的回道。
何言笑垂下目光,看到宋凭的左臂衣袖空荡荡的,心中不禁生出敬佩之情。
“宋庄主,宋妈妈,你们快请坐。”何言笑微笑着说,一副做主人的样子。
宋庄主毫无意外,与宋妈妈行礼之后坐于一旁。
这时候,那两个清扫的小丫鬟端着托盘进来,给宋凭和宋妈妈各自上了一碗热茶。
何言笑不见絮儿进来,奇怪的问:“絮儿呢?”
宋妈妈笑着说道:“絮儿今后就是伺候姑娘的大丫鬟,我已派人带她去换衣裳了。”
何言笑呆了呆。
“大丫鬟”这个词,让她很是新鲜。
她迷茫了一瞬,竟有些弄不清自己到底是何身份。
宋凭接着宋妈妈的话说道:“小姐已经吩咐过在下,今后何姑娘便是傲河山庄的主子。待小姐与将军通过书信,料理好庄内一应事务,便能将庄子正式交到何姑娘手上。”
何言笑点头,微笑着说:“既然如此,那庄内一切都暂且由宋庄主管着,待镇东将军有了回信再做定夺。”
宋凭听了何言笑的话,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听出来何言笑话中的意思。
那就是等宋倾淑的爹有了决定之后,他就不再是傲河山庄的庄主了。
可是他十年心血都扑在傲河山庄,若是就此离去,他该何处安身?
宋凭神色未变,宋妈妈的脸色却不大自然了。
何言笑心知二人定然会心生忐忑,继续说道:“傲河山庄的庄主,自然要是我的人。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傲河山庄不会抛弃任何有功之臣。”
何言笑的话,安抚住了忐忑的二人。
这种结果对他们来说,已经是最好的了。
正说着话,换过一身浅碧色细棉短裾的絮儿,低着头一脸平静的跟随一个小丫鬟走了进来。
两个丫鬟见了礼,絮儿恭敬的侍立在何言笑身后。
小丫鬟禀报说晚膳已备好。
何言笑吩咐传膳,小手端起茶碗喝茶。
低着头的小丫鬟奇怪的翻起眼睛看了何言笑一眼,站着没动。
宋妈妈严肃下脸色,对小丫鬟说道:“小姐吩咐,今后由何姑娘代替小姐管照山庄。庄内一切下人庄丁,都由何姑娘调遣。但凡有不服管教者,一律按庄规处置!”
小丫鬟慌忙应是,逃也是的退出去了。
何言笑没吱声,心里暗自盘算着。
等她将乐正绾绾的伤治好了,就让乐正绾绾扮成男子当庄主。
乐正绾绾对她的忠心已经毋庸置疑。
以乐正绾绾的家世来说,管理一个庄子应该很轻松。
厅堂内陆续点亮灯盏,一队丫鬟端着托盘进来,很快摆满一桌香气扑鼻的饭菜。
“何姑娘,可以用膳了。”一个丫鬟恭敬的禀报道。
何言笑看向宋妈妈,说道:“宋小姐呢?她不来用膳吗?”
“这……”宋妈妈一脸为难道,“小姐她怕是不会来用膳了。”
“那也得去叫一声才好啊。”何言笑转脸吩咐那丫鬟道,“你去跟你家小姐传话,让她来用膳。”
丫鬟答应一声下去了。
宋妈妈与宋凭对视一眼,齐齐摇摇头。
不多时,那传话的丫鬟返回来,低着头说道:“我家小姐不在房里,奴婢找不到小姐。”
“既然找不到人,咱们就先吃吧。”何言笑放下茶碗道。
三人入座用膳,絮儿与那传话的丫鬟在一旁布菜。
何言笑细嚼慢咽的吃着一桌好菜,心里却在哀嚎。
等她回了杨家,还怎么吃得下杨家的糟糠饭?
不行!要尽快脱离杨家!
饭桌上,宋凭总是有意无意的打听何言笑的家境。
开始何言笑还敷衍两句。
时候长了,她便不耐烦的说了句“食不语”,将宋凭噎了个半死。
宋妈妈心中暗笑,心道何言笑这个小丫头,这张小嘴可真是利的很,谁的面子也不给。
用罢晚膳,宋凭还想再套套何言笑的话。
结果何言笑说了句回去配药,便大摇大摆的走了。
宋凭呆滞的看着何言笑离去,喃喃的说:“宋妈妈,这丫头一向如此犀利吗?”
“可不是。”宋妈妈忍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