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码显示是鹭岛本地,江海天方面已经派车来接他,因此他犹豫了片刻才接听。
“阿阳,是我。”罗鲲鹏略显苍老的声音从手机那边传来。邢栎阳震惊不已,自从他在泰国出事,这还是罗鲲鹏头一回主动联系他。
迟疑片刻,他还是叫了一声,“罗叔——”
“听说你回鹭岛,能来见我一面吗?”罗鲲鹏没有客套,直接说明来意。
邢栎阳看了一眼江海天派来的车,司机正望着他,对他迟迟不上车,似乎有些不耐烦,思忖两秒钟,他说:“好。我这就过去。”
打电话给江海天,他推说还有些事才能过去,打发走司机,另外打了一辆车去罗家。
罗家别墅外观气派依旧,但是已经不见了往日的欢笑声,在罗鲲鹏的安排下,罗太太带着宝宝回了瑞士,偌大的家里只剩几个帮佣和罗鲲鹏本人。
书房里,邢栎阳推门进去,看到罗鲲鹏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皱纹横生,他苍老衰败的面容令邢栎阳心惊。
“你来了,坐吧!”罗鲲鹏的态度很温和。
半年来,这是他和养子第一次见面,纵然其间多少恩怨情仇,见了面,依然忍不住一阵唏嘘。邢栎阳事业顺利、家庭和美,脸上写满了意气风发,而罗鲲鹏的表情,要复杂得多。
“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在这间书房里,你跟我说,只要资助你读法学院,你就为我做事,永远也不背叛我。”罗鲲鹏看着邢栎阳的目光渐渐锐利起来。
邢栎阳的目光冷下来,“我记得,罗叔,你对我的恩,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仇也不会忘!”罗鲲鹏的脸上多了点笑意,但透着诡异。
“投靠你,是为了生存,背叛,同样是为了生存。你教过我,一个人如果不能像狼一样生存,就只能狗一样活着。谁撕碎我的生活,我就给以同样的回报。”邢栎阳不卑不亢,表明立场。
罗鲲鹏带着点欣赏地看着他,“好小子,你比罗震更像我儿子,可惜,我没有机会再教你,你已经长大了。”
“是你们把我想得太复杂了,认定我以退为进要夺擎天的权,其实我真的只是想过正常的生活,娶妻生子。”
罗鲲鹏叹了口气,缓缓道:“也许是我疑心太重了,一步错步步错。”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
知道谭屹是罗鲲鹏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邢栎阳才明白罗鲲鹏已经不信任他很久了,罗震对他的种种刁难和猜忌,未必不是罗鲲鹏为了试探他而放之任之的结果。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罗鲲鹏也没有隐瞒,告诉邢栎阳,从他认高雪心当干妈的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怀疑这小子已经有了异心。
“你这小子太聪明了,太善于抓住人脉为己所用,你挖空心思讨好高雪心,虽然有我的授意,但我那时就已经看出来,你野心不小。还有江海天和之前你接的那些案子的当事人,非富则贵,你不是贪钱,你是结人脉找退路。”
罗鲲鹏点起雪茄烟,惬意地抽了一口,“很可惜,罗震在这方面不如你十分之一,罗震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也怪我太由着他性子来。”
邢栎阳看着烟雾后罗鲲鹏高深莫测的脸,淡淡一笑,“罗震终究是你亲儿子,舐犊情深、爱子心切,无论他做错什么,你永远也不会猜忌他,不会真的生他的气,我就不一样了,我不能错一步,每天都活得战战兢兢。”
父子天性,他少年丧父,罗鲲鹏是唯一一个被他当成父亲一样敬仰的人,哪知道,终究不过是一颗棋子的命运。
“罗震怪我管他管得太严,怪我处处干涉他,丢下我和公司的生意,一个人跑到雁京去了。”罗鲲鹏一提起儿子,就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无力感。
“罗震并非不可造就,只不过他吃的苦太少了,换一种生活方式,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更能领悟生命的意义和做人的道理。”邢栎阳话里有话地说。
“你怪我不把你当儿子,不把你当自己人,恨我对你赶尽杀绝,是么?”罗鲲鹏凝视着邢栎阳的眼睛。
邢栎阳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缓缓摇头,“我不恨你,你并没有赶尽杀绝,你杀了谭屹,却没动顾忆湄,为此,我感激你一辈子。罗叔,我感激你,把我的女人留给我,我无父无母,她的命就是我的命。”
罗鲲鹏眼睛里原本阴鸷如冰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深深地叹息着,磕了磕烟灰,颓然道一笑,这小子心思缜密、羽翼已成,表面上感激,实际却是在警告,他的底线是什么。
只要底线还在,他对擎天和罗震,也会留有余地。
“你去吧,我有点累了,想休息休息。”罗鲲鹏疲倦地闭上眼睛。邢栎阳起身告辞。
听到关门声,罗鲲鹏心里一沉,只有他自己知道,办公桌的抽屉里放着把枪,枪里只有一发子弹,本来他想用这颗子弹决定邢栎阳的命运,但很可惜,这场博弈,他输了。
邢栎阳从罗家出来,没有立刻去找江海天,而是去了一家银行,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