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背着太多的业债,他之所以坐上皇位不过五年便离世,正是因为他的寿命,抗不过他背负的业债,而先皇离世,这业债便自当……”
逢熙微顿,漆黑如墨的双瞳不由一缩,面上却仍是那般清冷自持的模样。
他忽的抬首,一双看似无波无澜的眼直视着雍和帝,语气依旧是那般毫无起伏:“父、债、子、还。”
雍和帝俊逸的面容在刹那间变得铁青,他瞪着逢熙,伸手指向他:“放肆!”
天子发怒,自然牵涉众多,原本安静的立在两侧,提着宫灯的宫女太监顿时身形一颤,皆软了腿伏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便是连远远地躲在花丛里望着这一切的秋果,也不禁心头一颤。
她看着在这越发浓深的夜里,轮廓已渐渐有些模糊的逢熙,他……这是惹雍和帝生气了?
虽然她清楚逢熙定不会有事,但看见这一幕,她心中不免也还是有些担心。
若是陛下打他板子怎么办?
秋果想到自己曾经刚进宫时,因为规矩学得不够,犯了错,被管事姑姑打板子……
便是过了这许多年,秋果也一直记得那种疼。
正在秋果正担心着的时候,远处的逢熙却只是轻睨着雍和帝指向他鼻尖的手,丝毫不惧这所谓的天子之气,十分平淡道:“臣本是实话实说,一年前陛下要臣做这魏国国师之时,臣便与陛下说过此事,如今陛下若实在不肯听劝,那臣,无话可说。”
雍和帝听他此言,倒是想起了往事,一年前,的确是他要逢熙做这国师的,那时,逢熙也的确与他说过此事。
“国师,朕乃是一国之君,是这大魏的皇帝,却只能被这天命玩弄于鼓掌之中……朕实在是有些不甘啊。”最终,雍和帝的怒气消散了下去,他抬首,望了望这于夜色中显得颇为朦胧的紫禁城,忽而抚掌大叹。
“陛下,有得必有失,皇后命格无双,天生有神明眷顾,只有她才有机会为陛下诞下皇嗣,至于旁的人,陛下只要宠幸她们,不出半载,陛下怕是又会如一年前那般……若真到了那地步,臣便再无救陛下的能力了。”逢熙如同青松一般,依旧挺拔的立在雍和帝身前,说道。
这些,雍和帝一早便是听逢熙说过的。
他揉按着眉心,片刻后才摆摆手:“罢了罢了,皇后她……还是好的,朕今日只是被朝堂上那些倔驴弄得心烦,再加上那西域美人在湖心亭跳的那一舞的确风情无限,可朕却不能碰她……今日事事不顺,朕这才有些烦躁罢了。”
与逢熙说罢,雍和帝才对那宫道两侧的提供女太监说了声:“回宫罢。”
于是长长一路的橙黄灯火渐渐随着雍和帝的身影一齐远去,直至消失不见。
而立在原地的逢熙却许久都不曾挪动过步子。
良久,他忽的微微勾唇,眸子里那本就微不可见的笑意不达眼底,夜风吹来,拂过一旁的柳枝,簌簌作响时,只听他语带一丝讥讽,呢喃一般的声音落入无边的黑暗里:“到底还是在试探我……可惜,你终究是惜命的。”
说罢,他忽然又看向那在黑夜里已然看不真切的花丛,目光停驻良久,终是转身离去。
而秋果听着这脚步声渐远,她呆坐在花丛里,突然软了身子。
明明自雍和帝走后,靠着这御花园内稀疏的灯火,根本难以看清周遭的一切。
可是她方才分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
正文 第4封情书:请君入梦
或许是方才见过逢熙的缘故,秋果睡下后,便梦见了他。
只是这梦境实在是古怪。
在朦朦胧胧的一片殷红中,是哄闹的人群。
而在这些人中,秋果真正能看清楚样貌的,唯有逢熙。
耳畔高亢的喜乐,周围人的谈笑,秋果都无法分神去看,她只是看着那站在她身侧的逢熙,移不开半寸目光。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逢熙。
他如画的眉眼带着显露得分明的笑意,殷红的薄唇微微上扬着,柔软泛光的墨发被镶嵌着红玉宝石的红色缎带束起,一身红袍更衬得其肌肤如玉,容色无双。
秋果只见他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骨节分明的手伸出,那双平日里从不曾显露半分温情的双眼中似浸着无边柔软的水波,风情潋滟。
他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