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不想再提,可是耶律昊实在不配合,他也只能,把自己知道的这么点细枝末节都拿出来,坦诚一点,至少他问心无愧。
耶律昊听了他的话,喉头一紧,虽然还是偏着头,可那表情俨然有了些许松动。
他有些动摇了。
和木易一样,耶律昊一直想要忘了那天的情境,他发现了他的秘密,但他从来都没有深思过。那时候他固执地睁着眼看他,就是抱着一丝丝希望,想要让他想一想他的话,他透露的细节。
可是他没有。
渐渐地,他娶了耶律金娥,做了耶律家的驸马,甚至执掌了上京城的一片区域,在这长公主府里逍遥自在。耶律昊越来越后悔,为什么那天没有一直装睡,为什么就那么相信木易的脑子。
“我...我母妃是个汉人。这你应该知道了。”耶律昊轻声开口,开始斟酌着到底要告诉他哪些部分。
皇宫里的人他都已经安排好了,就连萧太后那边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战争打响,他们就要做那些他们自以为是荣耀的事。而宫外的一切也都安排好了,大宋的奸细估计这时候已经回到了汴京,过不了多久,一切都会按照他原定的想法来,他也终于有机会,离那女人的出生之地近一点,再近一点了。
耶律昊想到这儿,嘴角微扬,他转过头直视着木易的眼睛,说道,“我挺自卑的。”
他嘴角漏出一丝苦笑。
“都道这皇子千般万般的尊贵,可母凭子贵,子也得凭着母亲的权势才能获得宠爱,获得重视。我母妃只不过是大宋进献来的一个汉人女子,在大辽无权无势,柔柔弱弱的,被当成个狐媚子,你说说我,日子还能不能好过?”
他嘴角的那丝苦笑渐渐地,化成了冷笑,“皇宫里是最势力的地方。”
木易沉默了半晌,开口道,“你恨你母妃吗?恨你父皇吗?”
他甚至想要问一问他,会不会甚至把这份难堪付诸在耶律金娥和陛下身上,毕竟他们才是被先皇宠爱的人。
“恨?”耶律昊茫然地咀嚼着这个字眼,漾开了一抹微笑,“恨吧。”
他咬了咬唇,似乎是想要掩饰掉什么情绪。
“他们虽然也爱我怜我,可是一个能给我爱的人不敢给我爱,一个可以给我尊荣的人不肯给我太多的关心,其实算起来,我还挺惭愧的。”他苦笑道,“惭愧在自己生下来怎么就这么没用,拖累了母妃回家的脚步,当了大累赘。”
“不过好在,她到了崩逝,都没来得及再回家看一眼。”
耶律昊的双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木易看着,一丝不安不禁涌上了心头。
“娘娘...是宋人?”
“不错,大宋皇帝送给大辽的礼物,本来是有机会回去的,只可惜——”他笑着摇了摇头,“在最紧要的关头,她怀了我。”
“我从小就知道这事,所以我面对着她的时候,一直都小心翼翼的。”
“她——”木易欲言又止。耶律昊抬眼望了他一眼,笑了,“她没说过怨我,都是我自己猜的。”
说着,耶律昊兴味地舔了舔嘴角,眼神却空洞而茫然。
他的母妃,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
温婉大方,饱读诗书,放在任何一个大户人家,都能嫁的很好,做正妻,一生富庶,这些都是绰绰有余。
她出身不错,只可惜运道不是那么好。
耶律昊茫然地注视着前方,视线逐渐模糊,仿佛眼前出现了一个巧笑倩兮的影子,向他伸出了手,想要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吃他喜欢的梨花酥。梨花酥,还是襄妃娘娘的独家。
他笑了笑,伸了伸手,一伸手就触碰到了一个个冰凉的酒坛子。
眼前的幻景尽皆散去,他回神,一把推开了眼前的瓶瓶罐罐:“这么大府邸,客房有吧?剩下的明天再说吧,我不想再说了,我困了。”
他一步三摇地推开桌子起身欲走,也不管主人还在身后的垫子上坐着,自己就去了后院,寻去处睡觉去了。刚刚好,奉命来探问酒席进展的青禾刚好踏进来,险些撞到了耶律昊的身上,她好心伸手扶了扶他,反而被推了开来,小姑娘站在门口好一番摸不着头脑。
青禾问询似的看向木易,见他一直看着这边,微微颔首,而且看起来醉意并没有那么深,她索性转身随着耶律昊去了。看这王爷的小酒量,她心里直犯嘀咕,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胆子还来他们府里送上门被灌醉。
空荡荡的厅堂,现在只剩下了木易一个。
他把玩着面前的酒杯,神色平静,不知道在心里考量些什么。
周围万籁俱寂,只他一个坐在那儿,背影寥寥,凭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