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凡间的欢喜与她来那日并无不同,但或许是因为身在其中过的缘故,明一再看,便又是另外一番滋味。
这泰州城她其实还有些帐要处理干净,但怕迟则生变,还是先将一难押回去再说。
她再看一眼底下的崇园——这次她已经能毫不费力地将它与旁的青楼区分开了——随即便毫不留恋地转身回舱室,飞舟如离弦之箭,披星戴月往清玄宗而去。
舱室内。
一难看着她盘腿打坐,表情充满了兴味:“不如我们交换一下。你告诉我你是怎么解毒的,我便将百日醉的解药交给你,如何?”
明一运转一遍功法,确认了自己又重回巅峰,之前跌落的境界也随着心魔的解决而恢复,此次算得上是因祸得福。
她修为不退反进,心情愉悦,人也好说话些:“哦?”
一难道:“我若强撑着不愿交出解药,你们也拿我无可奈何。我记得百日醉只有一百天时间罢?满打满算,你也不过剩下二月有余。咱们若僵持起来,我熬的过,你那徒弟可撑不住。不如互惠互利,你说可对?”
明一想了一想:“你这话说得不错,咱们可以交换。”她素来磊落,也不愿玩文字游戏,便又提醒一难,“但你要清楚,交换不代表我会放了你。你有下毒的嫌疑,我仍旧是要带你回去审讯的。”
一难看傻子一样打量她一遭:“你就不怕你这么一说,我不愿同你做交易了?”
明一平静回望:“做生意的基本道义而已。”
男人大笑起来。笑了几声,因绳索勒得太紧,气喘不过来,不得不停下。他缓了缓,道:“那你便再答应我一个条件罢!告诉我,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行。但我得先确认了你的解药有用。”
两人谈妥,明一继续修炼。一难仍旧像个粽子一样被捆着,他倒也有自知之明,皮肉被勒得发青也不曾要求明一松一松,自顾自地闭着眼睛,也假寐去了。
清玄宗恢宏壮丽的山门很快便近在眼前,守门的弟子认不出她这许久不曾用过的飞舟,她还得交涉一番,才顺利进了宗门。
将一难扔到邢堂,和明肃讲清楚此獠的嫌疑,又给他暂时松了个绑,让他拿出解毒丹,再将他绑回去。
她同明肃打了个招呼,便要离开。明肃送她出门,面色纠结,眼看她要走,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这发型和妆容,是怎么想不开了?”
明一一顿,方才想起自己忙中出错,竟忘了脑袋上的青楼装扮。她有些尴尬,轻咳一声,只道:“说来话长,有空我再同你细说。”
她在飞舟上迅速整理了仪容,便又往医峰而去。到底是对这个男人不放心,以他喜怒不定的性情,万一给的就不是解药呢?还是要叫专精此道的人好好瞧瞧。
医峰主事也是明字辈,叫明弦,她要称一声师姐的。此次她外出,云净主要便是交给她的徒弟照顾。
得知要第二天才能来取检查结果,她又同明弦寒暄一番,这才往问道峰而去。
同别的峰,尤其是邢堂和医峰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比起来,问道峰实在是太过安静了。此时树木房舍皆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只在月光下显出一点轮廓,不闻人声,不见人影,更显死寂。
但明一一踏上问道峰的台阶,绷得笔直的背脊才算真的软了些许。
她不挑剔,崇园三楼的那间屋子住着她都觉得还成,但也只有回到自己的地盘上来,她才能真的松懈下来。
树丛里树叶一响,蹦出来一个傀儡。傀儡看见是她,脸上立刻便露出大大的笑容。他们之间都有感应,于是下一瞬间,整个问道峰便都亮了,灯光驱散了凉夜,将一个山头都晕出朦胧的影子。
她往前走,傀儡便跟在她身后,一板一眼地同她汇报问道峰近来情况。
云净仍旧昏迷,但是被照顾得很好;后山那只金光虎活蹦乱跳,已经适应了新的居住环境;有几个年轻弟子来过,说是探病,但未得明一允许,他们没让进……
明一听着便道:“恰好我飞剑丢了,金光虎明日便牵出来给我代步罢。”
傀儡应诺。
明一又去云净房中看了看他,这才算是处理完了大事,回房修炼不提。
第二日一早,她睁开眼睛时还有些恍惚,疑惑今日怎无鸡鸣和叫卖声,自己随即哑然失笑。
出了门,金光虎正在门外焦躁不安地转着圈,它本是在林间自由撒欢,忽然飞来横祸被绑了过来,又懵又怒,几度作势要去咬傀儡。
它也颇有灵性,等一看见明一出来,单看她周身隐隐的威压,便知晓了这人惹不起,立刻收起自己的尖牙利爪,伏身摆出一副乖顺模样。明一随手扔给它一粒补气丹,它便欢欢喜喜吃了,凑过来和明一套近乎。
明一先去了问道峰。用了宗门的据点便算是出任务,昨日回来得晚,今天还是要把进程向明远汇报一下。
她人还在半空,远远地有弟子瞧见她,便跑进去向明远汇报了。等她将金光虎交给侍应弟子,明远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