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了一下,委委屈屈地“哦”了一声。
“不说了,姐姐我忙着呢!”我悻悻地要挂电话。
“小笛,”他急急叫住我,“几点才能下班啊?十二点之前能回来吗?”
“你把吴阿姨做菜的那个大南瓜变成马车我就能回来了!”我重重地哼了一声、挂断了。tnnd,方致新啊方致新,姐姐我不找个机会跟你好好干一架、我就不姓何!嗯?最近这句话出现的频率怎么这么高啊?我得想个新词儿了!
十点四十三分,大部分隔间都空了、只余了两个还有人。
我找了个最边上的隔间、瘫坐在杯盘狼藉、汁水淋漓的酒席桌边,有些心酸地看着比我还要小的蚂蚁们疲惫不已地收拾着残局。然后,情不自禁的,我开始回顾这些年走过的路、哀叹自己的人生。
我这才发现自己是个多么胸无大志的人啊!现如今这社会、活到我这把年纪、履历表上竟然只有一家单位的,大概是极少数的吧?以前我一直对此持沾沾自喜的态度,觉得自己的坚守是源自于一种优良品质:忠诚!可此时此刻想来,其实这该叫是懒惰吧?怕要低声下气地做、怕学新东西、怕适应新环境、甚至怕开车走新线路……总之,是怕一切都要从头来过!嗯,这是懒惰、外加胸无大志!
十九岁入行、二十九岁还在原地没动过!十年、我最宝贵、最灿烂的十年青春就这样转瞬即逝,挥霍在这个糊了一张堂皇光鲜的包装纸的水泥盒子里了!
细想这些年里,我几乎没有好好的、从头到尾地吃过一顿年夜饭、过过一个春节,中秋、端午、清明……哪一个不是得照着从来没个准的排班表来的?又有哪一次休假没有被这事儿、那事儿给打扰的?其实在销售部的这一年里,是我在酒店工作过的最轻松、最正常的一年。就像芳华说的那样,差不多是个朝九晚五的白骨精了呢!还记得刚坐办公室那会儿,让我好一阵子习惯不了,可现在却已强烈地留恋起“正常”的作息制度了!
或许……是该换换环境了吧?
莉娜说服务性行业是个吃青春饭的行当,除了见多点人、识广点事之外,一个拿得出手、靠得牢的手艺都没有。人家那些个电工、车工、泥瓦匠,好歹还能有个养家糊口的技能,可我呢?除了会说两句英文、法文之外还能做什么?而且这一晃就是三十岁了,三十岁的男人是块宝,而三十岁的女人就离根草不远了。等到人老珠黄的时候我再干什么?还在这儿端着托盘跟人陪笑脸儿?到时候恐怕连贾老板这样的主儿都不屑看我一眼了吧!
人家莉娜早就看清楚、想明白了,所以早早脱离苦海、找人嫁了。就连芳华这个傻妞都看透彻了,可我呢?还在怪人家不把酒店工作当职业呢!
何况……我还没结婚呢!
莉娜说过……唉,那些个至理名言几乎都是莉娜说的!她说,结婚是件冲动的事儿!她会结婚就是一时冲动的结果。或许我也该冲动一把了?又或者……挑日子不如撞日子,趁着我现在够沮丧的时候,就去那个什么了吧?人会冲动得想结婚是因为什么呢?还不是为了累了的时候有个肩膀靠靠、港湾停泊一下,半夜回家的时候抬头看看、窗口有一盏为你而点亮的灯光吗?
小混蛋不是说我其实是个慢热的人,寂寞得只想找个跑不了的人、拥在怀里一辈子都不撒手吗?他说他自己就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款男人啊!我还在犹豫什么呢?再要让他放飞我一年吗?这样对他公平吗?对我自己公平吗?何况,如果他在放飞我的同时,不小心把自己也给放飞了呢?到时候我该跳一百次黄浦江了吧!
朋友们貌似已经接受了方致远,单位这儿也忽然风平浪静了,那就只剩下父母那里了!父母反对的话又怎样?我会用事实来证明我的男人、我给自己找的男人非同凡响!
对!方致远是我的男人、是我的非同凡响的男人!
想着想着,我的心狂跳起来,耳朵里除了叮叮当当的杯盘交错声、还可以清晰地听到血管突突直跳的动静,捏着手机的手心里开始冒汗、发烫……
手机又震了一下,吓得我差点给扔了!
又是方致远。‘忙得差不多了吧?几点才能下班?’
‘差不多了!你呢?魔法修炼得怎样了?南瓜还是南瓜?’
一张苦瓜脸,‘骑轮椅来接你行吗?’
我笑了,说过,这小混蛋就是能掐着点来……也让我的心跳再次飙升到危险频率。‘带上玫瑰花和吊灯坠这么大的钻戒一起来吧!’字已经打得了,却欠了一口气去按发送键!
我呼气、吐气,再呼气、再吐气……天人交战得正厉害着呢,短消息又来了。
‘小笛,你不理我啦?还在生气吗?我错啦……’跟了个吐舌头的小脸。
这混蛋就是认错快!我被气得笑了出来,可立马就又笑不出来了……咦,我刚才未发的短消息呢?!不会吧?妈呀……!
他的回复几乎是在我的哀号还没收尾的时候就来了,‘哦!’
我呆住了,里里外外、彻头彻尾地呆住了!吊、吊灯坠这么大的钻戒?还玫、玫瑰花儿?!妈呀!噗通一声、栽倒在桌面上。
不行,得赶快找地儿躲起来……不行啦,小混蛋找不到我会着急的!
要不……告诉他我是开玩笑的?不行,小混蛋肯定会很当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