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出洞来,一轮皓月当空,天色碧晴瓦蓝,几点星辰挂在高不可及的天幕上闪亮,更衬的夜空深邃而不可探测,似直通向一个更广袤伟大却不可知的所在。
沈多情望着那遥不可及的点点星光,感到一种空前决绝的凄凉和无助。他向来自命甚高,格守人定则天必助之的准则,及至这一刻,方才深切领会有心无力的悲怅况味。
步留仙也仰头看向那一片星空,那双几乎和夜幕一样深邃的眼眸中,似乎也有深深的哀伤涌动,却又被什么死死地按捺下去,渐渐变成了一丝暗淡残酷的绝望。
2、一向威武神勇将军竟然会说出这种小孩撒赖般的话?!
步留仙亲驾送押贡品的马车入城,与沈多情分手后,来到自家宅院的后门,从马车上提出一个暗红色的木箱,进门直奔后院的一座阁楼。在黑暗中静坐片刻,他忽然起身至楼梯下,在第七个台阶处曲指叩了叩。
只听一声轻响,楼梯从第七阶处断裂开来,缓缓地向下沉去,一个幽暗的地下室慢慢显露。
他扛着箱子穿过一条狭长的通道,往左拐,眼前豁然透明雪亮。
这是一间极为宽敞的房间,金藤丝编织的竹帘高高卷起;地上铺着花纹繁华的波斯地毯;中间摆着一张大床,四周垂挂重重月白色的帷幔,帷幔上缀着无数颗晶莹闪亮的铜铃,微风轻吹,床幔便发出一阵阵脆响。
步留仙轻轻打开箱子,从里抱出一个人,灿白如玉肌肤,玲珑纤合身材,乌黑芬芳的长发恍如三月清泉般淌至胸前,清丽绝伦的容颜宛如雪雕奇葩。
这个女人,赫然竟是冷观语。
步留仙将她抱起,轻轻放置在床上,为她盖好柔软纯白的羽毛被,修长美丽的手指像翩跹的花瓣般抚过她的额头、眉眼、面颊、口鼻……他的动作轻柔极了,仿佛抚摸一件极其钟爱珍惜的珍宝,神情里有痴迷的沉醉泛滥。
而此时,沈多情正在攒花城里纵酒买醉。他绝料不到,冷观语就躺在他刚刚乘坐的马车上的一个木箱子里。
在震威将军萧无垢的府中,又是另一番热闹情景。
沈熹微泡在一个巨大木桶里,腾腾热气将她一张小脸蒸得白里透红,天真娇弱的神情让人无法相信,就在半个时辰之前,她还像一头小兽般几乎坼了萧无垢的整个书房。
在木桶里泡了大约两个时辰,她方才起身,满头橘红色的发丝恍如锦缎般贴在凝脂的背上,侍女们的眼中不由闪过一抹惊艳。年长的侍女手持一袭淡白长袍为她披上,显然是萧无垢的衣服,袖袍长且宽,质地却极温软舒适,恍若他宽厚胸膛的温暖感觉。
沈熹微的面上泛起一抹嫣红,这个肤色黝黑的高大男子,虽霸道强横一些,对她还算颇为忍让,为人也勉强算得上慷慨,数十件古董书籍碎裂满地,连眉头也不曾皱一下。
室外已有人在嘀咕:“搞什么?这么久还没好?”
她应声开门,一股夜风扑面而来,吹起她的淡白袖袍及满头瑰丽发丝,飘飘若临风仙子,少女雪肌朱唇,晶晶双目,灿若繁星。
廊下的萧无垢回过身后,顿时讶然失语。
这几日相处,这率真可爱的书僮,让他于心中早已滋生出特殊感情,患得患失的几欲疑惑自己有龙阳之好。此刻猛见她的女儿身,且惊且喜,恍若前世情缘历经罔罔岁月漫长时光倏忽飘至跟前,一股莫名悸动包裹着胸腔,惊喜之情密匝得透不过气来。
沈熹微的唇畔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悠悠道:“现在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能给你做士卒了吧。哼哼,军中岂可有女子?”
萧无垢呆呆半晌,方才问道:“你到底是谁?”
沈熹微冷笑两声:“不管我是谁,都不能做你的士卒。”
萧无垢不语,握掌成拳至嘴边轻啃拇指,皱眉围绕她来回踱了两圈,眼底忽地涌上一丝鬼魅笑意。
看着他的笑意,沈熹微觉得脊背发凉,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停下脚步,双目灼灼看定她:“不做士卒也可,你可以做我妻子。我明天就去跟沈公子提亲。”
她全身一颤,险险被脚下的长袍绊倒,“开玩笑,我家公子绝对不会答应这么荒唐的事情。”
萧无垢爽朗一笑:“他不答应,我就抢人。再说,我的身体都被你看过了,你总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吧。”
“啊!”身后的柯戎三人同时失声惊叫,想不到一向威武神勇将军竟然会说出这种小孩撒赖般的话。
萧无垢侧身横眉:“你们三个怎么还在这里?”
三人你推我搡着慌张离去。
皱皱眉,沈熹微小心问:“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萧无垢不理她,回头叫道,“柯戎回来。”
柯戎应声转回。
“你去查查月牌,挑个最近的吉日,然后去绛衣馆订礼服。”
柯戎惊愕得猛然抬头:“现在?”
萧无垢挂着一抹微笑,看向沈熹微:“现在。”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