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带着冷护卫走了。”
“冷护卫”
羡云满脸失魂落魄,竟似没听到他的话。
沈多情一把扳过她的肩膀,颤声问:“冷护卫在哪里?”
羡云忽然叫道:“马车,她在马车里。留仙肯定是带着她远走高飞了。他宁愿要一个小小的侍卫,也不要我。”
“马车?”沈多情忽然转身朝着山下疾驰而去。
萧无垢与沈熹微面面相觑,均是一头雾水。沈熹微暗自寻思:冷护卫不是个男人吗?
沈多情一路奔行如风,刚至金越山下,正遇到封少词带了一队人马在山下与封拓熙会合。
二人见到他都面露欣喜,不料沈多情劈头就问:“有没有看到一辆马车下山?”
封氏父子均是一愣,他又大吼一声:“有没有人看到一辆马车?”
这时,士兵中有人问:“刚刚来的路上,好像有一辆马车往东边去了。”
沈多情闻言,飞身夺了一匹骏马,朝着金光四射的东方迅驰而去。
封少词皱眉:“这是怎么了?”
沈多情一路向东,纵马如风,许是速度的关系,他觉察自己的体内有某种东西正在逐渐流失。
攒花洲地势平坦,他一路奔驰,直至黄昏,已远远望见一大片碧紫湛蓝的深渺浩海,无边无际。海边停着一辆黑色马车,远方的海面上,隐约有一艘船扬帆驶远,渐渐变成一个黑点,终于不见。
他呆呆站在岩石上,良久良久,直到海上一片漆黑,方才转身寻马,忽觉一阵幽香沁肺,抬头借着海上初升的明月一看,只见左侧青黑色的峭壁上,有一外娇艳。
这一夜,沈多情自梦中醒来,忆起最后一次见到冷观语时的情景,少女明眸朱唇,绝世容光,令人不敢逼视。
月亮的光芒柔和地洒在他的身上,温馨得叫人想哭。
元武二十六年夏,桑王驾崩,羡云登基称帝,定年号为靖和。
当她坐着威严庄肃的殿堂之上,这个昔日的刁蛮公主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冷峻的目光穿过朝堂,越过满朝文武,仿佛又看见那个面容清冽目光如水的少年——那是她心底最初却永远的痛。
元武二十六年秋,边关捷报,扶风国终于撤兵请降,俯首称臣。遗憾的是,主帅萧无垢与扶风国名将慕容垂交战时,不幸失足双双滑落雪峰,尸骸无存。副将柯戎战功显赫,拜封大将军。
当晚,这名年轻的大将军推掉一切觥筹宴请,直奔封天府,将一枚碧玉指环交到摄政公封少词的手上,跪倒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逸昀公子若不是为救属下,也不至于滑落雪峰……”
封少词转过身去,一向稳如泰山的身躯震颤不绝,无声的哀恸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萧无垢握着沈熹微的手,双双俯身跪了下去。
良久,封少词转过身来,将碧玉指环放到沈熹微的掌心:“这是昔年封沈两家订婚之物,逸昀既死,婚约自然无效,这个你拿着吧。”
沈熹微握着手中的碧玉扳指,泪珠纷坠似霰。
封少词扶起柯戎,抬头看着庭外的月色,轻轻哀叹了一声。
他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改变的,当厉无双,慕容垂,萧无垢——当然,没有人会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他的那个浪荡不羁的儿子——当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纷纷在墓碑上找到他们的归宿时,新一代的骄子与斗士们,正摩枪试剑,重新登上了狼烟蔽日,白骨遍野的历史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