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透窗而入的晨曦粲然有光,恍惚间如有烟霞轻拢于她的身后。
鹅蛋小脸线条柔润,精致的眉眼足可入画。平心而论,虽不是使人见之失神的绝顶容色,却绝对是个好看的姑娘。
此刻这么远远瞧着,云烈觉得她的身量在女子中应当算得纤长,可回想起昨日与她相对而立的画面,又惊觉她竟比自己矮上一头还要多……真不知是她娇小,还是他太过魁梧。
许是为了方便做事,她今日穿了雪青色束袖半臂袄裙;为防油污又罩了紫棠色轻丝罩衫。
若忽略那身袄裙贵同金价的材质,假装她耳畔轻晃的那两粒莲子大小的珠子不是南海明月珠,只看她此时轻垂脖颈认真切菜的模样,还真当得起一句“温柔韶秀、娴静可人”。
可云烈到底对她心怀戒备,自不会轻易被这假象所迷惑。在他看来,罗翠微分明就是一颗居心叵测的刺儿莓。
看着是艳艳喜人,可内里裹的是甜是酸,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昨日的团子还行吗?”罗翠微太起头,笑眼弯弯迎上他的目光。
云烈心中蓦地一颤,略有些狼狈地急垂眼帘:“这你得问熊孝义。”
话才脱口,他就有些失悔了。
也不是什么讳莫如深的问题,直接答她一句“还行”,其实也没什么紧要吧?不知是在慌个什么劲,呿。
“哦。”罗翠微抿了抿笑唇,眼中似有淡淡失望。
不过她也没再说什么,只转身又将一匹带骨的肉摆到案板上。今日她不单只打算做团子,是要将午饭也一并包办了。
换了一把方便剁骨的菜刀,才砍了没两下,她就有些沮丧了。
力气太小,砍不动。
云烈见状,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站起身走过去,从她手上拿走那把刀。他心道,这绝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心,只是方才她眼中淡淡的失望让他有些不忍罢了。
“要剁成什么样的?”习惯使然,那把菜刀在他手中竟被顺势转了两圈。
罗翠微看得目瞪口呆,片刻后扬笑抱拳:“少侠好身手!”
她笑脸微仰,灵动的双眸中似有惊讶,又似有崇敬。
亮晶晶扑闪扑闪,像偷藏了两颗星星。
云烈面上一烫,迅速撇开眼低下头,盯着案板上的肉沉声略凶:“到底要剁成什么样?!”
这狡猾奸诈的刺儿莓……别以为笑得那么好看,他就会跳进她那居心叵测的未知圈套。
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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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罗翠微实在不熟练,从一大早就准备起的这顿午饭,足足等到未时才摆上桌。
“我近来似乎运气不错!”刚从外头回来的熊孝义搓搓手,咧嘴对罗翠微笑出一口大白牙。
人家都笑脸相对,罗翠微自也投桃报李,回他一笑:“若是不好吃,熊参将可别拿出去跟旁人说嘴啊。”
熊孝义嘿嘿笑着入了座:“不说不说,吃人嘴软嘛。”
“笑什么笑?显你牙白?”云烈冷嗖嗖瞥了熊孝义一眼,拿筷子的手收得紧了些。
熊孝义赶忙缩了缩脖子,埋头端起饭碗。
虽他那眼刀是甩向熊孝义的,可坐得离他不远的罗翠微也连带感受到莫名寒意,于是也跟着敛了笑容坐得直直的,目不斜视地端起碗。
这位昭王殿下,似乎见不得别人嬉皮笑脸?记下来记下来。
云烈余光瞥见她忽然严肃紧绷的坐姿,心中无端懊恼起来,却又不知该怎么找补。
又没冲着她说,跟着别人在那儿一脸严肃是几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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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略显沉闷地吃完这餐饭,罗翠微都似乎没有找出明日继续戳到云烈眼前来的由头。
云烈强行忽视掉心底那抹淡淡的着慌,扬眉吐气像打了胜仗似的。
从膳厅出来时,他徐徐走在前头,罗翠微与熊孝义落他一步,也跟着。
出于礼貌,熊孝义小声对罗翠微笑言:“没想到你一个金贵的娇小姐,竟还当真会下厨。”
罗翠微看了一眼云烈走在前头的背影,也压低嗓音轻声笑答:“我常在外天南海北的跑,虽比不得军中艰苦,可出门在外多有不便,若是连口吃的都做不出来,那不早饿死啦?”
“也是,”熊孝义点点头,笑呵呵地咂咂嘴,“方才那道青玉酿肉还真不错!”
厚实的“熊掌”竖了个大拇指给她。
独自走在前头的云烈仗着身后俩人看不到自己的脸,无声地撇撇嘴,心中暗笑:你压根儿就是很久没吃过肉了,但凡是肉,进了你口里都叫好吃。
罗翠微眸心一闪,老友似地笑睨着熊孝义:“熊参将看着明明是个实在人,竟也会说场面话?这恭维,略显浮夸,且虚伪。”
熊孝义果然眉头一皱,“这怎么是场面话了?怎么就浮夸虚伪了?我是真没吃过比这更好吃的青玉酿肉!”
走在前面的云烈虽未回头,却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后头这俩人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