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一直陪着您,您随时都能说,不急于这一刻。”
蔺老太太狠命地摇头:“不行,我必须要说。”而且必须现在就要说。
她知道顾云瑶会一直在的,甚至知道,她的孙儿一定也在外面很担心里面的情况。一点不好的动静,蔺老太太都不敢有。这种话,只能先由外孙女一个人听。
前胸顿时有点发闷,蔺老太太干脆按着胸说话:“若是我真的走了,你舅舅还有你表哥他们,就得守孝三年。这三年期间,家里不能有喜事。定南侯家那边……咳咳……当年是我自私了,你能原谅外祖母吗?”
听到这里,顾云瑶顿时明白蔺老太太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心里一紧,甚至是狠狠一怔,蔺老太太一旦真的驾鹤仙逝,这三年期间,表哥就不能婚娶,定南侯府那边,纵是有心想将三小姐嫁到忠顺侯府里来做世子夫人,三年又三年,三年何其多。
三小姐想等,她的哥哥,定南侯小侯爷也不可能再让她等!
但是蔺绍安可以去等,顾云瑶现在还不大,过个三年正好过了及笄,娶进家门正合适。
蔺老太太有可能真的等不到抱重孙子的那一刻了,唯一能为两个孩子做的事,也仅限于此。想要通过这个办法来弥补,或是来偿还她曾经犯下的过错。
顾云瑶一旦知晓她是什么打算,被这个想法彻底震撼到。蔺老太太的意思无非就是,哪怕她还有日子去活,她也不想再活了,为了成全两个孩子,不如就这么任由身子恶化下去,死了算了。
顾云瑶的心里当真不是滋味,倘若蔺老太太真的有这种自行了断的想法,往后的日子,她绝对不可能原谅自己。
外头日头正高,初秋的天气极好,侯府里面一派祥和之景,那日头正好晒在院子里的一处飞檐之下,蔺绍安站在这处光之下,身上被照得暖融融的,但他的手心却很冷。
伸出来,不经意触到那团暖光,蔺绍安失神了片刻。想起外祖母昨日伤心过度,晕厥过去的事,恐怕因他执意要退婚引起。让定南侯家难堪,让父亲难堪,还要让忠顺侯府树敌,指尖就是微微一凉。
顾云瑶从门里出来,好多丫头婆子都看到她脸上有点惨白无光,就是不知道蔺老太太在里头和她都说了什么话。
顾云瑶也不可能把这种事说出来,蔺老太太一直反复交代,是她太过自私,希望能求得原谅。
顾云瑶早就是原谅她了,外祖母何错之有?如果没有原谅的话,也不可能总往侯府里边跑,觉得蔺老太太一个人守在偌大的侯府里面不容易,顾老太太教过她,血浓于水的道理,蔺老太太是她的外祖母,是她母亲的母亲,也就是生养出她的大恩人的恩人。
活在这个世上,不管遇到什么,都是不容易的事,可能有辛酸,有高兴的时刻,都是人生中的一场历劫,顾云瑶根本就不恨蔺老太太,所以蔺老太太的决定对她来说太过荒唐了。
怎么可能用一个人的性命,去换取别人的终生大事?
她根本就做不到,表哥肯定也做不到。因为知道蔺绍安做不到,顾云瑶不禁想,蔺老太太才会把她留下来单独说话。
以至晌午,太阳高挂在正空,顾云瑶抬眼看向那层日光,被这明晃晃的日光一刺。穿过晃眼的白,就能看到蔺绍安正静静地站在飞檐一角等待她。
好几个丫头婆子鱼贯而入,进去瞧瞧老太太的情况,司琴和墨画也在其内。外面只剩下顾云瑶和蔺绍安两个人。
里面很快传来不少问候蔺老太太的声音。
蔺老太太只是需要稍作休息,暂无生命大碍。
顾云瑶还是离得很远,应该是要刻意避开他的样子。
蔺绍安也没有再走近了,想到马车内的情况,车身因为起步的时候重重一晃,顾云瑶落入他的怀里,那时候她的双肩就是微微一颤,轻蹙的眉头显然是在抗拒他,语调也很冷淡疏离,蔺绍安索性也收起心里的那份念想。
提起笑容,顾云瑶看到他嘴角的弧度,笑得很淡。和以前的轻松完全不一样的笑容,好像多了几分无奈在里面。
日光还是明艳艳的,她的双目不小心被一刺,心里也被狠狠地一刺。之前就有想过,能重新捡回这一条命,再度享受到一些前世遭到错过的人伦之乐,是想也想不到的一件事。所以很多事要由她来承担,很多结局只有她才知道,让她先行体会那些辛酸苦辣也好,五味陈杂也好,可能都是在为了让她得到一些遗失的美好的同时,也必须付出什么。
首先就是表哥,表哥的性命更重要。
顾云瑶沉沉地吸了一口气,把情绪掩藏得很好,比起让她和表哥在一起,她宁可表哥好好活着。
死过一回的人,可能就什么都不怕了。唯一怕的就是身边的亲人活得不够好。
蔺绍安察觉出一丝异样,他看到顾云瑶好像想到什么,随即目光坚定地直视而来,朝他淡淡一笑,那一双点漆如墨的眼里,前一刻明明还因为想到什么,而有一点动摇,突然就变得很坚定。
蔺绍安驻足片刻,想要上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