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她早不复当年绝艳的容颜,枯瘦的手臂,以及毫无血色的面庞,看起来骇人极了。
蔺氏没有什么好交代的,只是希望老太太看着她多年伺候两位老人的薄面上,能多担待一些她唯一的女儿。
顾老太太口上应了,平时虽然对府内家风管教严厉,如何不心疼?
哪怕是那个时候,顾德珉也不顾念一点夫妻情分,又以当年官员考核在即为由,表面上是专心致志地去处理政务了,希望能有个好一点的政绩上,实际上……
顾老太太心中一缩,轻蔑地哼了一声,她哪里不知道,官员考核在即为假,不想面对蔺氏是真。蔺氏走得早,也都是因为对世间寒了心,对丈夫寒了心。心血不畅,淤积太久,勉强支撑了那么久,也无济于事,只是可怜了被留下的瑶丫头。
“文哥儿身子不适,我怎的没有听人提起过?”再者,老太太又哼笑了一声,“早不适,晚不适,偏生在瑶丫头醒来的时候身子不适,没的让人怀疑起来是不是又是二爷闹的玩笑话……去,把二爷请过来,我倒要亲自问问他,文哥儿的身体哪里不适了。”
赵妈妈应了声“是”,让照顾老太太多年的妈妈去请二爷来,是最好的人选,不可能叫二爷不给老太太这个面子。
文轩阁内,顾德珉正坐在惠姨娘的屋中。外头已经被她打点好了丫鬟,在守着门,但凡有人来了就进来通报一声。
只见她美目流转,眼波流动,如同采了天上的星子放在眼眸里,端的是一副柔若无骨的样子。头发只简单挽着,头顶斜插一支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绛紫色苏绣的褙子将她的面色衬得更加红润,顾德珉喜欢闻些香味,屋内的一只巴掌大的鎏金铜炉里袅袅升烟。
惠姨娘嘴角露出一丝笑容,极是温婉,为他奉了一杯茶先漱漱口。
桌上摆的菜色不多,但是爽口、精致,都是顾德珉喜欢吃的菜肴。
多年以来,惠姨娘都费心费力地讨好顾德珉,从衣食,到住行,无一不精细。顾德珉的嫡妻蔺氏走了以后,也有了三年,顾德珉没有动过续弦的念头,当然作为妾室的惠姨娘也别妄想着被扶正。
虽然不能扶正,顾德珉对她的待遇,和当家主母差不多了。
屋内一团和气,仿佛这里才是顾德珉真正的家。
顾德珉一时感慨上了,握住正为他碗里夹菜的惠姨娘的手,心里有些感动道:“这么多年来,也是苦了你了,一直跟在我身边,没落个什么好名分。以你曾经的家世,去外面嫁成个正经太太无可厚非,可你却愿意到我这儿来,甘愿为我伏低做小。是我害苦了你,只能给你按个妾室的身份。”
惠姨娘被说着,眼里有点泛了泪:“老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年少时父亲得罪了朝中阁老,这才被陛下削官为民,既然如此了,那便是草民出生的身份了,何来的曾经的家世,回到故里还不得被随便打发了,嫁狗随狗,嫁鸡随鸡?”
顾德珉摇头:“以你的容姿,大户人家虽说是谈不上了,小户人家定是不成问题。”
顾德珉说的没错,整个顾府里,要说知书达理端庄秀丽的人,大房那边,大太太肖氏可排第三,二房这里已故的蔺氏可排第一,而惠姨娘能排在第二位。惠姨娘终究是官家小姐,只不过后来家道中落了,女红、读书、练字之类她年少时每样都精细地学过。
平时一言一行宛若正经教化过的太太,叫一些伺候她的下人们也是打心底服气。
“那也好不到哪里去。”惠姨娘心有戚戚然,“老爷是不曾体会过,我父亲在朝为官时,多少人踏破了门槛都要与我家攀上关系,还有我族中那些长辈们,都视我父亲为骄傲。然而又能如何,大难临头的时候各自飞了,一个个躲得老远,全都不见我落难的老父亲,也全不记得当年我父亲在官场上是如何帮助他们,提拔他们的。”
说着又是一阵落泪。
顾云芝本来在喂幼弟吃饭,见到母亲如此,连忙攒了帕子去替母亲擦干眼泪。
小小的顾钧文也不甘示弱,包子脸的他胖胖嫩嫩,站在惠姨娘的身边神似一个圆墩墩,仰起脸,也用亮莹莹的眼眸瞧母亲。
这两个孩子就是芝姐儿,以及老太太与赵妈妈对话中的文哥儿,都是惠姨娘所出的子女。顾云瑶这一辈,但凡是女孩子,都取“云”字辈,男孩子则是“钧”字辈。
顾云芝比顾云瑶要大。顾云瑶现年六岁大,顾云芝比她出生还要早四年,已经十岁了。惠姨娘被二爷顾德珉带入府里最大的一个理由就是,嫡妻蔺氏嫁入顾府几年一直无所出,惠姨娘肚子也争气,刚入府里没多久就怀了第一胞,就是顾云芝,虽然是女胎,深得顾德珉的喜爱。原因是这丫头和她的生母惠姨娘一样,长相可人,聪明伶俐,在惠姨娘的教导下又有大家风范,知书达理。
当初将孩子留在惠姨娘身边,没记在病怏怏的蔺氏名下养,果然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顾德珉见一双儿女如此懂事,有些宽慰,又觉得更加对不起惠姨娘了:“那些事我如何不知,身在朝堂上,要想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