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陈阳一直待在孟记茶坊中。
朝廷虽有禁赌令,却难以抵挡人们的热情,就在陈阳说书的时候,总是有人偷偷摸摸的堂下掷铜钱。每次掷出铜钱的时候,口里还念念有词。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只不过,从此之后,再没有人掷出过九纯连珠。
大年初七,是各个店铺开业的日子。这一天,大名府的街道上,鞭炮齐鸣,锣鼓喧天,一派繁荣景象。
就在这热闹的日子里,大运河之上,一条渡船,慢悠悠的划入了梁山地界。船上的人面色惶恐,哆哆嗦嗦,口里不断的嘟囔。只是,运河上人迹寥寥,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到他,也没人关心他嘟囔的什么。
同时,大名府附近的御河之上,也划来一条新的渡船。船上一行人,锦袍玉带,雍容华贵。这些人下船之后,在渡口换乘了马匹,径直朝着景风门飞奔而去。守城士兵见到那些人,都是一个激灵,连忙让了进去,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也就在这一天,大名府的街头巷尾,开始流传着一句话。
“天下太平,皇恩浩荡,圣上有旨,从正月起,改元宣和,大赦天下。”
从此之后,大宋朝的年号就从重和改为宣和,这一年,便成了宣和元年。而这个时候,距离改元重和,仅过了三个月而已。
就在鞭炮的喧闹声之中,一个中年道人,额冠长袍,剑眉星目,悠闲的踏进了孟记茶坊的大门。
“这位客官,您来了,屋里请,里边坐。”见到那人来了,何五连忙迎上,将那道人引向内堂。
那道人收住拂尘,抬手一礼,朗声说道:“呵呵……,贫道见过何先生,给您拜年了,过年之际,您这里的茶坊,生意真是不错啊。”
“哈哈……,道长客气了,小人不敢当,不知道长来此,有何贵干?婆婆新进了一批好茶,真个是香甜醇厚,客人们都爱喝的,道长若是喜欢,小人这就给道长拿一壶。”
“呵呵……,那就有劳何先生了。”
道士没去孟婆所在的内堂,而是提步登楼,到了陈阳所在的楼上。
此时此刻,陈阳正在和燕青闲谈,一瞥之间,看到了楼梯口上来的那个道士,大吃一惊。“吧嗒”一下,陈阳惊愕之中,手里抓着的一块糕点,掉到地上。
“老王!”
见到陈阳,那道士哈哈大笑,稽首道:“小兄弟,可真巧,原来你也在这里。”这一句话,用的又是一种奇怪的语调。
这个道人不是别人,正是送给陈阳神霄五雷令的冲和子,俗号老王。
“大道长,好久不见,来这儿你要干什么?”
自从知道了冲和子的身份,陈阳心中的震惊久久也不能平复。尤其是听赵九说“自在之外,风雨飘摇”那件事之后,在陈阳的心中,冲和子几乎就等同于灾星啊。他去哪,哪里就要出事,骤然见到他,岂不是即将倒霉?
“哈哈……,小兄弟,不要紧张,咱家有事找你商量。”
“大道长,过来坐,有话儿您就快点说。”
冲和子仪表不凡,从他进门,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这会儿,他跟陈阳又是说,又是唱的,更是惹来更多的目光。有些茶客,甚至以为陈阳又推出了什么新玩意儿,都是饶有兴趣的看着。
感受到周围人的目光,想到冲和子的身份,陈阳不禁有些紧张,暗叫不妙。
冲和子倒是不以为意,脚步不停,手把拂尘,脚踏星步,很随意的走到陈阳所在的桌边,一屁股坐到了板凳上。
“小兄弟,真不错,气色越来越好了。”
这次接近冲和子之后,陈阳身上,竟然感到了一种从未感到过的压力。
冲和子坐下后,看到燕青,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燕青也注意到了这位道长,见他仙风道骨,谈吐诙谐,不由得十分喜爱。冲和子坐下后,燕青拱手行礼道:“燕青见过道长,不知,道长仙居何处,如何称呼?”
“呵呵……,咱家俗家姓王,道号冲和子,云游四海,居无定所,这位小哥,莫非就是鼎鼎大名的‘浪子’燕青?”
这个冲和子,一身行头,地地道道是个道士的样子,说话的时候,却是一点都不像出家人,时时刻刻不忘说出自家的俗姓。甚至连称呼,都不用“贫道”什么的,而是用俗家的自称。
“正是小乙,没曾想,道长竟识得小乙的名字,惭愧惭愧。”听到这个道长知道他的名字,燕青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惊喜,对这个道长,更是喜爱。
“呵呵……,咱家虽是初识小哥儿,可是,对你家卢员外,咱家可是相熟已久啊。”
“啊!”燕青更是吃惊,“您识得我家主人?小乙跟随主人十多年了,从未听主人提到过。”
听说冲和子跟卢俊义也认识,陈阳也是有些吃惊。
“呵呵……,河北三绝玉麒麟的名号,谁人不知?说起来,卢员外跟小哥儿这么大的时候,咱家就跟他认识了。”
这样一说,燕青更是恭敬,拱手说道:“原来,道长竟是我家主人故交,失敬失敬,今日吉时,我家主人正在家中主持开业之事,道士若有闲暇,不如,跟小乙去我家主人的府中做客。”
陈阳一听,暗叫不妙,冲和子这样的人物,岂能随便就往家里带?
冲和子笑意盈盈,正要答应,陈阳赶紧抢过话头。
“小乙哥,先别急着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