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与衡王妃人选的旨意竟是迟迟不下,他打探了许久也未能探得虚实,总觉此事蹊跷。
太子正烦郁踱步,忽见内侍进来禀说衡王与衡王妃正往乾清宫那头去,淮王与淮王妃也到了,万岁爷让他与太子妃即刻过去。
按制,亲王与亲王妃在亲迎日后要谒见东宫,只是这道仪程本应是在明日盥馈之后的,但他父皇让今日一并过了。
太子与太子妃焦氏到得乾清宫大殿时,两王已与各自的王妃坐定。
淮王与淮王妃已于上月将礼过完,按说今日不必来,但眼下正值年节,淮王又说要让新妇互相认个脸儿,这便凑了热闹。
顾云容正与李琇云说话,看太子夫妇驾临,瞄了眼桓澈。
桓澈若真有夺嫡之心,那想来是不会就藩的。
须臾,帝后至。
众人礼毕,各归各位。
贞元帝暗暗眄视顾云容。
新妇眼似桃花,面若芙蓉,眼角眉梢透着一股难言的娇娆风致,宛若得了灌沃的异卉娇花。
又去看自己的幺儿。果然精神焕然,神采飞扬。
前阵子还蔫儿得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贞元帝意味不明地扯了一下嘴角,忽道:“六哥儿与七哥儿眼下都成了婚,就藩之事也该议一议了。等过了年节,朕便着工部去筹备修筑封地王宫事宜,底下人若是手脚麻利,年中便能就藩。”
淮王与桓澈对视一眼,探问各自的封地都选在何处,但贞元帝只道尚未定好地方,不肯透露。
出殿时,冯皇后让顾云容、李琇云并焦氏去她宫里坐坐,桓澈与淮王兄弟两个去了西苑叙话,太子则声称有事要禀,单独留下。
待到殿门重新阖上,太子朝贞元帝恭行一礼:“父皇,儿子有事启奏。”
贞元帝喝了口热茶,眼也没抬,让他但说。
太子犹疑:“请父皇先恕儿子无状,莫要气恼。”
贞元帝睃他一眼:“你先说,朕瞧是何事。”
太子仿似终于下定决心,道:“父皇,儿子这几日听说了一件事——怀远伯顾同甫根本就不是什么忠烈之后,所谓顾家的积年冤案,不过是几路人马联手演的一出戏而已,目的不过各取所需。”
贞元帝将茶盏重重一扣,声音一沉:“你可知你在说甚?”
“儿子自然知晓,就是因着知晓,才犹豫着是否要告诉父皇。父皇向来英明睿智,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了去,岂非毁了一世英名?”
贞元帝面色阴冷,少顷,道:“说下去。”
“儿子听闻,顾家那件事根本是编造出来的。父皇想,斩杀蒙古汗王这样的惊世大功,又牵扯到封爵,英宗皇帝必定着人详查过,那这个时候顾鸿振怎就不站出来揭发沈丰冒领军功之事?”
“父皇再想,那倭王是何等人物?这些年来,多少能臣大员百计施遍,连他的人都难见着。怎就偏生七弟拿住了他?七弟前面监押过倭王,为何倭王后面还愿出面作证?”
“最后一条,是儿子最生疑的。倭王既知顾沈两家端的,为何不早揭破,偏偏等到七弟年及婚期再来帮腔?”
贞元帝放下脸来。太子所言疑点,他也曾想到过,但因着桓澈宗承这边确实证据证人确凿,厂卫那边又查证无误,他便认下了此事。
太子看父皇不语,知他约莫也起了疑心,又忙趁热打铁,逐个分析了伪造顾家□□对于几个相关人等的好处。
在他引导性的推测中,桓澈应是在南下浙江期间,见色起意,欲娶顾家幺女。但顾家身份太低,桓澈为讨美人欢心,又为铲除异己,这便伪造了顾家那桩陈年官司。
而倭王那头,应是得了桓澈什么好处,以此作为出面作证的交换。
倘或他父皇认定此事确系如此,那桓澈便要担上欺君不孝、狼子野心的名头。
太子心下暗笑,嘴上却道:“儿子也是怕七弟误入歧途,踟蹰再三,这便来寻父皇说道此事。”
贞元帝缄默半日,挥手命他暂且退下。
不一时,贞元帝将东厂掌印刘能传来,如此这般交代一番。
刘能出殿前,贞元帝又吩咐道:“切记办得隐秘一些,莫要被人察觉。”
刘能应声领命。
坤宁宫游艺斋内,顾云容对着面前三个女人,觉着不自在。
三人里面,她只跟李琇云熟些,其余两个都是面上勉强能过得去。
冯皇后分明没什么要紧事,却非要叫她们过来,还拘着她们让多坐片刻。
后来冯皇后言语之间对她颇有敲打之意,她便明了了。
她前世其实还是有些畏惧冯皇后的,毕竟她是嫡婆婆,她这个出身低微的儿媳在自认不得丈夫真心爱重的状况下,与之杠上是很危险的。
但眼下她有了底气,根本不吃这一套。
冯皇后看顾云容不怎么接茬儿,心下虽有些着恼,却到底没说什么,转而将话茬转到了皇帝圣寿上面。
顾云容经她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