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回过头,好奇地盯著沈城看,沈城本来阴沈著一张脸,见了他回头,嘴一咧,皎洁月光下路出一口大白牙。亮亮就捂著嘴嘿嘿地笑,回过头凑到姐姐耳边,小声道:“姐夫真好玩。”
戴小芦笑著弹了弹他的头,没有说话。他就在身後,那麽那麽令人安心。
成排的瓦房近在眼前,些许橙黄色的光线倾泻到路上,晕开一片暖意,周围的景物也能渐渐看清了。
这时身後有人犹豫著出声了:“我……我就这麽进去啊?”
脚步顿住,回头看向身後,不远处有吃完晚饭的邻里街坊聚坐在一起,摇著蒲扇聊天,带著浓重口音的笑声随风飘过来,有一种淳朴的乡野气息。
在这种气氛下,即使他的脸此刻沾了灰,头发凌乱似草窝,里面好像还插著几根稻草,简单的白衬衫下摆被撕开两道长长的口子,露出男人腹部结实的肌肉,虽然这些影响了他的形象,但他依旧俊美不似凡人。
看他一脸憋屈的样子,戴小芦认真又坚定地点点头:“很帅,真的!”
亮亮在一旁终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
某人就更加懊恼了。
被她昨天的哭泣弄得心神不宁,当晚他什麽都没准备抓了钱包跟护照就上了飞机。
不巧的是,这天的飞机晚点了近3个小时,到c市机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沈城一边往外走,一边翻出手机查看戴小芦家的具体地址。可他虽然会说汉语,但有些繁琐的文字还是不认得的,站在机场大门口正皱眉思索著“栖骅镇”这几个字怎麽念的时候,一个穿著背心的中年大汉堆著笑脸凑过来,指著他的手机屏幕问:“老弟你要去栖骅镇吗?”
沈城点点头,原来著俩字儿是这麽念的。
那人顿时眉开眼笑,拍了拍他:“俺就是镇上的人,坐俺的车吧,俺给你打八折!”
沈城虽不习惯被陌生人碰触,当下还是淡淡说了声谢谢,又道:“等一下,我去商店买些东西。”
机场的商店,能买来当礼品的东西自然很多,沈城东挑西拣买了整整三大包东西,提溜著跟在大汉身後上了车。
大汉开的是一辆面包车,看样子还是辆新车。在乡下,这种出租车很常见,车上没有计费器来计费,一般都是估算一下大体的路程,收一个整数,大多数时候会比正规出租车贵一些。沈城倒不在乎,只要能到达地方,那点钱他也不会计较。
开车的大汉说,这是他两个月前刚买的车,用了好年的积蓄,平日庄稼不忙的时候,他就开开出租,挣点钱补贴家用。送客人到机场,这还是头一次。沈城平日冷漠惯了,大汉说了许久,他也没太搭理。後来大汉似乎也发现了他不爱说话,於是就说到镇上还得一个多小时,让他累了就先歇会儿。
沈城就靠在椅背上闭目养起了神,过了20来分锺,他突然睁开眼,问:“能直接把我载到湘泉村吗?我多付你些车钱。”
大汉声音嘹亮兴奋:“好咧。”
沈城点点头,摸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两张钞票递到前面,“不用找了。”
那大汉欢天喜地接过来,嘴里高兴地道谢,下一秒,笑声蓦然止住:“这……这是啥?”
只见一张长方形的纸上,各种复杂的图案里,一个卷毛的洋鬼子正对著他含蓄地笑。大汉傻了。
沈城淡淡解释:“英镑。”
“英镑是啥?”
“英国人用的人民币。”
大汉瞪圆了眼:“难道俺要去英国才能花?!”
沈城额上的青筋一跳:“随便找家银行就能换成人民币。”
“吱──”大汉一脚踩下刹车,“俺不要!给俺人民币,上面有毛主席!”
沈城单手扶额:“我没有,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兑换。”
大汉耳里只听到“没有”这两个字,回过头怒声吼,“没钱?你没钱还坐俺的车?”
“我……”
“下车!”这大汉平日就是镇上最精明的人,此时意识到自己吃了亏自是不依,打开车门跳下去,一把拉开沈城这边的门,拽著他的手臂二话不说就往下拖:“下去!给我下去!”
崭新的面包车驶走了,沈城双手搭在眉毛上,眺望著一望望不到头的乡间公路。
掏出手机给fred打电话:“把从c市到戴小芦家的路线图发给我,详细点!”
“啊?”
“……我迷路了。”
两个小时後,天色渐渐黑了,一向从容优雅临危不乱的沈城沈大爷终於不淡定了,郁闷了。
他妈的为什麽农村会有这麽多坑坑洼洼的小路?!
为什麽这些路每一条都长得这麽像?!
重点是,为什麽这些路在地图上根本就没有标识?!!
天越来越黑,他心里就越来越焦急,可是一向好面子的某人又打死不肯给此时正同样焦急等他的某个女人打电话,好在後来发现一个村子,终是问到了湘泉村的正确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