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肯,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啊,快过来,吃早饭了。”那是马克的声音,也只有马克会叫我吃饭,没有人比他更喜欢吃饭了。
“就来。”回应了马克一句。
远处传来木头与地龙筋所发出的响声,一秒钟后,一声巨响打破了大地的宁静。那是树木倒塌的响声。
“敌袭,敌袭!是投石车,快找掩护,快找掩护。”我反应过来。
一颗又一颗的燃烧巨石飞落到地面上,被抛起的泥土与白雪如同一道突然立起又很快倒下的栅栏,而被砸的地面也形成了一个大坑。我看见一个士兵站在原地不动,好像被清晨所发生的一切惊呆了,又好像静静的等待死亡。不能看着他就这样死去,我飞快的冲过去,将他扑进一个被燃烧巨石砸出的大坑,揪住他的领子,“嘿,小子,你是不是想死啊!拿起你的武器,给我......”我没有讲话说完,不是我不想说完,只是他已经死了。一块巨石碎片插进了他的头部。“轰”又是一个巨石飞弹,原来我站的地方已经成为了另一个大坑。到处是战友们吼叫的声音,偶尔还有费尔德叫喊着找掩护,所有人四处奔散,不住地慌恐尖叫着,营地里一片狼藉。
我抬起头,看了看天空,没有石头在天空飞舞。箭也似的冲进了那个“大坑”。弹坑中的余热正在散去,而不远处的一滩泥土将我掀翻在地。艰难的用手支起身子,右手却触到了一团软乎乎的东西,看上去像是一个沾满了灰尘的泥团。我不知道它是属于身体的哪一部分,更不知道它是属于哪一个人。我开始呕吐,但是除了酸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我拼命地把双手在雪地上擦,妄图将血擦掉,可是无论怎样擦拭,血迹依然醒目。轰炸结束了,森林又安静了下来,我听见树木燃烧的声音,战友哀嚎的声音和自己呼吸心跳的声音。噩梦结束了吗?
几乎无风,燃烧生起的烟柱笔直的伸向天空,好像是连接天地的黑纱。慢慢的爬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环顾四周。着了火的树林,那噼啪作响的柴火声,地上一滩滩的血迹,挣扎着、痛苦着的战友和失魂落魄的费尔德。我看见了儿时的我,我在玩耍,用沙子雕塑着城堡,仿佛国王一样发号施令,双手就是武器、就是士兵,它再摧毁着、暴怒着,在攻打别人的王国,它成功了,城堡消失了,重新化为沙土。我站在自己的城堡前放声大笑,游戏重新开始......
“轰隆隆”,什么声音?为什么大地在震动,树木被推dao,到底是什么力量?比蒙巨兽?比蒙巨兽!它如梦魇一般疯狂的向着里冲过来,惊慌失措的士兵们无处躲藏,丧生在比蒙的巨蹄之下。
“不要慌,镇静。用红魔法石攻击比蒙巨兽。”那是费尔德。士兵们这才发现他们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一个年轻的士兵手拿一个红魔法石悄悄的摸进了一个弹坑,在他的前方正有一个肆虐的比蒙巨兽,近了,比蒙只有三十米远了,士兵在犹豫,犹豫是不是等比蒙再近些,最后比蒙发现了他,疯狂的冲向他,巨大的獠牙刺进了士兵的身体,而红魔法石也爆炸了。我感觉到细碎的肉末拍打着我的脸颊......
魔族丢下了三具比蒙的尸体走了。
马克,马克呢?“马克!马克!你在那?”我想到了马克,我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
我找到了马克,他还活着,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找到他时的样子。
“我要站起来,我要站起来,我要......”他爬行着,他爬着去拿他的弓,他想用弓帮他站起来。弓离他十步,他的一条腿离他一步远,那条腿被燃烧巨石炸断了。血从他的大动脉里流出来,鲜红色的,但是它仍然爬行着去抓他的弓。他的身下是被他的血染红的大地,在他的后面是一道长长的暗红色拖痕。我知道他回不去了,他自己也知道他回不去了,在如此的环境里,健全的人还不知道是否能活着回去,一个断了腿的人能回去吗?
马克发现了站在他身边的我,“邓肯,你......你过来一下。”马克在喊我,断断续续的,仿佛在用最后的力气,“把这个交给我的妻子好吗?”他用抖瑟的手从脖子上取下魔法石。
魔法石放映出马克的妻子,很漂亮。魔法石里发出马克的声音:还记得我们誓言吗?我答应你会永远爱你,很高兴,我做到了。我说过我一定会活得比你长,因为我要爱你比你爱我久。但是,亲爱的。当你看见这魔法石时,很抱歉,爱你的马克死了,原谅我,我违背了誓言。亲爱的,我只想说“我爱你。”
马克用匕首了结了自己。他的血溅到了我的脸上。
“马克!!!”我的泪和马克的血一起滑落到了地上......
这就是战争!残酷的战争!战争中只有残酷也只有残酷。士兵们只有不停的杀戮,不停的杀戮。人们的梦想和希望在战争中破灭。马可逃不掉,我也逃不掉。原来以为战争是游戏的我,现在才认识到我只是战争中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