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么不属于西海的眼神啊……
我讷讷的蹲下从大婶的壳里抱过小河蚌,他还那么小,一点点大。甚至连人身都没有,没有娘亲,没有怀抱,他未来要怎么办?
我抬头问,“有人照顾他吗?”
结果,我看到了大家有些慌乱的眼神,我心下一沉。又看向师傅,他也是不语,
“师傅?”
他良久转过身,道“阿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轮回,这是命。”
“命?”我下意识低囔,“什么是命?”
“命就是已注定之事,此子注定丧母,注定无人愿意抚养,这便是命。”
众人有些低语交谈,有人上前劝道,“公主,我们也有孩子,修为不精抚育一子已是困难,实在……”
“住口!”我猛的抬头,眼神开始冰冷,“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不是孩子吗?他的娘亲为了救她已经死了!你们当真如此狠心”
“不是的,公主,河蚌本身就不常与我等亲近,平素为了她孩子与我等也是争闹不休的,要修炼河蚌之子本身就是要花比别的精怪更多的精力的,我们实在是……”
听来听去,就是不愿意了。
我心下一狠,变要拿公主的架势怒斥他们,可师傅拉起了我的手,把我拽起身。
“你还有课业为上,昨天识的几个字今日还得复习复习。”
我突然不敢相信的抬头紧紧的盯着她,眼里全是不可思议,“师傅,你的意思是让我不管?”
不管那个孩子,不管他的未来,不管他没有娘亲的日子。
世上,不是只有娘亲最好么?
师傅抿紧了唇,不语,但是手微一用力,我就被往前带了两步,“习课,你关注的是苍生。”
“苍生?”忽然之间,头痛欲裂像是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微微有些窒息,低低地笑了起来,引来一众人讶异眼神。
“连身旁的人都护不了,怎护苍生?!”
我蓦地甩开他的手,仰望着他,
这个六界传闻中修为最高,最是清冷的神啊!如今我真真正正才感觉到。
他像是震惊我能说出如此的话,有一瞬的滞愣,复又将手递于我身前。
“走。”
“我不走!”
“走!”
“我不走,我不要走,我走了它就会死了!”
“这是他的命!”
“我不信命!我不要它死!”我从未有过的固执,居然对上我最不愿意的人。
“他有来生,西海积蓄灵气来生可有缘修仙。”他低低地说道,仿若叹息。
“那又怎样,有缘?又不是绝对,现在人就在我眼前,你让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师傅,你说过慈悲为怀,为什么你如今要我抛下。”
我开始哽咽,我没办法哭出来,我答应过他,我不能哭!
“龙姒裹”他沉沉的唤我,走至我身前,俯身看我,用一个常人唤我的语气叫着我的名字。
“那么,将来置身战场,你也要为一个之安危性命抛下大军?”他的声音中有冰凝的肃冷、沉沉的威仪。
我一愣,有些晃神。
“苍生苍生,没有苍哪来的生?如此顾及栗米之事,怎么顾全大局,河蚌之子今日丧命是命数,你即便带他回去,不久后他依旧会丧命。生死簿上的定文没人能改。”
“为什么!”我嘶喊出来。
“因为他不是仙,更不是与你一样生来是神!”他言语间并无过大的情绪起伏,却自带了一种慑人气势。
“可是我想救活他。”心口的巨剧更甚,用着单薄却绝望的悲伤凝视着他。
“如此心神,日后怎可领兵拼战!”语毕,挥袖决然而去。
我注视着他离去的背影,毫不迟疑,毫不留情,带着决绝的冷意。
难过的地下头,抱起小河蚌,他滴溜溜黑黑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我朝他笑,“小家伙,将来我就来代替你娘亲守护你。”
说罢,不理会众人不解的眼光,抱起小河蚌往龙神殿走去。
一天复一天,我细心的照料他,师傅也再没来龙神殿,大哥回了天庭没办法来,二哥来了几回,看我固执送了些灵药仙丹给河蚌也走了。
我依旧不语,低头逗弄着他黑溜溜的大眼睛,那里面能倒映出我的身影。
很纯洁的眼睛。
那样过了三四日。所有的故事,所有的语言全部依照师傅的话一一应验。
他死了。
没声没息,安安静静的躺在小金盆里,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黑黑的大眼睛紧紧的闭着。
我仰天瞪大了眼睛,眸中炙热,我知道莲绽了。
“这便是命。”门口,师傅低低的声音传来,“龙神殿乃龙神之气,常人精怪更不能负之,送命是迟早的事,它能坚持几日便是你二哥的丹药,如今已近尽极。”
我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瞬间风起,平地骤然挂起大风肆虐了整个大殿。
那一刻,我放纵自己满身的灵气。
不久,大地开始微微颤动,一阵一阵,众人接闻声而来,没过多久龙神殿开始一寸寸被大风卷席,地动山摇。
几大长老惊极,二哥更是豁了命的想冲进殿内却被师傅一一阻止。
那一声,“由她去。”让我的心顿时掉入寒冷之中,遍体生寒。
这就是命……我不杀人,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