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不撞不撞!我还要命呢,不能撞!”守忠已经有些胡言乱语了,说着说着就倒下了。
老王老李看这样,也喝不成了,背一气、抱一气好不容易把他抬回警察署,安置在一间他们平时休息的屋子里。又给他盖上张毯子,两人便离开了。
守忠迷迷糊糊地睡了醒、醒了睡,只觉得头痛欲裂,嗓子冒火。正想起来喝口水再睡,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是陈长官和巴侍卫,原来这间休息室原本和办公室是一间,中间用木板隔开成了两间,守忠睡得床正靠着墙,听得是一清二楚。他一听是这两个人,脑子一紧,酒也醒了大半,耳朵贴上去,认真地听起来。
“巴侍卫大驾光临,让我这小小的系长也荣耀起来。快请坐!”这是陈长官在说话,又听得一阵拉椅子的声音。
“陈系长真是客气,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这些套套兰!”巴侍卫粗豪的声音响起。
“痛快!就喜欢跟你们这蒙古人打交道,不闹那些虚的!说哇,来找我啥事?有能用得着兄弟的就言语一声!”
“好!那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手底下是不是有个叫童守忠的兰?”
“是啊!他咋了?惹着哥哥你了?我就说这小子每天死不死活不活的,尽混事儿!”
“呵呵,他倒是没惹着我,不过也差不多。他是不是养了个戏子?叫嫣红的?”
“原来是这,倒是听说了,叫啥我也不知道。不过我说,你这样的好汉,犯不上因为个戏子较劲,不值钱的玩意儿!”
“不是因为他养了这戏子。老子什么女人没有?稀罕她个小婊子?”
“那是为了……”
“年前德王和宪兵队请了各路名角来唱戏,你知道哇?”
“嗯、嗯,知道。可红火了好几天!”
“你红火兰,我就因为这个婊子硬硬挨了一顿鞭子,还罚了俸,年也没过好兰!这不前日正好撞在我手里兰,这回说啥也不能白白地把她放过!”
“是这原因。怪不得哥哥你生气,她一个儿不识抬举,反连累你受委屈。那哥哥准备怎么收拾这小婊子?”
“哈哈哈!我跟那老鸨说好了,就说请她去唱一段,到时候进了咱的地盘,那还不是想咋收拾咋收拾?这不是来跟你说一声,要是那姓童的问起来,兄弟可别走了风兰!”
“这,这不太好吧?我可见那女子怀了孩子了……”
“啥?不给我面子兰?我可见你那天也盯住那女子不放兰?有心没胆?哥哥借你一个!一个破烂货,有孩子也是个杂种!怕啥?嘿嘿嘿,我可听说,有身子的女人可是更浪兰!”
“行!那就借了哥哥的光,到时候我也尝尝?”
“这就对兰!”
……
守忠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攥着拳,咬着牙,心头怒骂:“这些个丧尽天良,没人伦的牲口!”借酒壮胆,下了地就要往枪械室去,还没到那儿,一阵凉风吹过,头脑渐渐冷静下来。他想到,现在偷了枪,把这俩人都杀了好说,自己和嫣红还有孩子肯定是活不成了,死了他俩我还得赔三条命,这不亏了?不行!于是守忠慢慢停下脚步,脑子快速地运转,思索起来,回家是不行的,平城现在也是被日本人占着,回去就是自投罗网;自己跑也没有个落脚处;大哥来信也劝我要想办法离开这不是人待得地方,正好就投奔他去吧。这地方是再不能待了!
拿定了主意,守忠也就不再慌乱,装作和平时出去公干的样子,晃晃悠悠地出了警察署。走出十来米远后,正看见陈长官和巴侍卫搂了膀子走出门来,心头的火猛往上撞,使劲儿强压了下来,叫了辆洋车,赶紧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