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不庄重了。
“是了。”宋越嘴角弯了一下,“你升职以后,还没见过你呢。不过这也没有其他人,不用那么正式。私下里,你还是可以叫我老师的,我听着也习惯。”
“嗯。”
“坐吧。喝酒了?”宋越起身到圆几前坐下,探了下茶壶温度,为两人倒了热茶。
“没喝。”她摇摇头。
“那怎么不跟他们热闹,跑到这儿来了。身子不舒服?”他侧头看着她。
眼前的人面颊如玉,目光清透,穿了身他没见过的直裰,青蓝的颜色很适合她,显得斯文秀气。刚才她站在窗外,因落雪反光,他其实没看清楚她的五官,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青辰听他这样问,心里一阵发虚,总觉得这是个针对女人的问题,“……没有。”
宋越眼梢微抬,淡淡道:“怎么了今天,脑子又被冻住了?”说罢,没等她答话,他就起身到衣架上取了自己的披风,披到她的身后,动作很自然。
他转身回座的时候,沈青辰靠近披风轻轻嗅了一下,依然是熟悉的香味。她不由想起了在客栈独处的时候,他本来是就着这披风躺在地上的,是她硬拉着他跟自己同床……
沈青辰走了会神,再看宋越时只见他也在看着自己,一脸“等你答话呢”的表情,忙道:“没冻住。”说完又觉得有点干,不知接什么好,一时望见瓶里的梅枝,便问,“天这么冷,老师的紫竹还好吗?”
他点点头,“还好。竹子是生命力顽强之物,很是能历些风雪。你看夏天的时候叫你摔了两次,它不是也还活着吗。”
“……嗯。”
宋越见她似乎有心事,也不询问,只道:“顾少恒今日都行冠礼了。你今年几岁,什么时候到你?”为顾少恒加冠的时候他就在想,如果换了沈青辰,不知又是什么样的情景。观礼的人多,他两次往人群中看过去,都没看到她。
“我十九岁了,还有半年就满二十了。”沈青辰想了想,斟酌道:“老师,学生有一问。”
宋越拂了拂袖,端起盖碗来抿了一口,“又想问什么?”
“古来男强女弱,为何女子及笄是十五岁,男子加冠却是二十岁。是不是男子其实不如女子呢?”她直视着他,徐徐说出准备好的话,口气带了点引导之意。
宋越放下盖碗,“不论男子女子,生而平等,不当论强弱,不过是各自承担的责任不同罢了。好比男子孔武有力,就该金戈铁马保家卫国……”
见他这样说,青辰微微有些激动,打断道:“老师对女子有偏见,谁说只有男子可以保家卫国?古有花木兰,不也一样万里赴戎机,壮士十年归吗?”
她说着,停了一下,又继续道:“按老师的吩咐,学生前些日子正好抄到了这首《木兰诗》,倒是叫我又佩服又惭愧,我等男儿兴许还不如那花木兰呢。只是我又想,那花木兰虽屡立战功,却隐瞒了她女子的身份,是为欺君,欺君当诛。那她是功大于过,还是过大于功?若是换到如今,一身戎装自战场归来后,可还能全身而退吗?”
这一番铺垫和试探完后,青辰便静静地等着看宋越的反应。
如果他是知道她的身份而让她抄诗,那她这番含沙射影,他必然会有所反应,神情和言辞中会显出端倪来。
香炉里的香正燃得热烈,轻烟一缕缕逶迤升起,绕过梅枝,又向窗外蜿蜒而去。
宋越没有说话,只是迎向了她的目光。眼前的人神情自若,清俊的眉骨间也不见一丝褶皱,倒是真的看不出一点紧张,可见是有备而来的。
半晌他才道:“你觉得呢?”
“学生自然是有所困惑,想不明白,才请教老师的。老师可以赐教吗?”她抬起头,平视着宋越的双眼,虽心跳略有些加快,可背脊依然挺得很直。一只胳膊垂在身侧,指尖轻轻抚着袍服。
宋越微微笑了一下,“赐教?今天的你……好像有点严肃啊,还有点拘谨。这么想听我的想法?”
“学生洗耳恭听。”
“花木兰的故事,重不在功过,而在孝义。替父从军是为孝,保家卫国是为义,倘若不孝不义,便是有功也没有意义,倘若心存孝义,便是无功也值得尊敬。功过一缕烟,转眼就消散了。”他继续道,“你是我的学生,我想要告诉你,人生太短了,不必执着于功与过。我想,我们应该要做的事,是那些我们想在死后让人把它刻上墓碑的事情。”
他凝视着她,目光幽缓,脸上的神色清淡而肃然,不辨悲喜。
青辰听了这些,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她有些分不清,他是故意不回答而在顾左右而言他,还是这番话就是他作为一个老师的肺腑之言,谆谆教导。
这些话就像他为顾少恒加冠时说的那些一样,让她听了心潮起伏。
她不得不承认,宋越真是绝顶聪明的。在丝毫不表明态度的情况下,他还能这么见缝插针地给自己上一课,果然符合他的过往行经。
她差点都忘了,眼前的宋越是那个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