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了头,缓缓爬上了云端,一晃眼之间,云海退去,延绵的山脉览阅不尽。
见着媳妇儿看得出神,老粽子满脸的得意,从身后抓着媳妇儿的手,“好看不?”
“嗯,好看!”
“那是不是得赏我点儿什么?”
妙妙看回正得意着的老粽子,小跳着啄在他的面颊上,“赏你的!”
这日老粽子去附近的山洞里,采来了些石青石蓝。妙妙在福锦书画院的时候,学了些矿石颜料的做法,帮着他淘洗干净,磨了粉,调好了水分,混着带来的颜料胶质,又在山里晒着,等着成块便可以用了。老粽子也开始动笔作画。
几日过去,初得一卷的构图和轮廓,妙妙觉得几分眼熟,该就是那副后来传世的千里江山图。
老粽子认真起来不是人,作画的时候能听不见别的声音,一山一水,一木一石,甚至水里的波纹都画得一丝不苟。上回皇帝来指点之后,老粽子的强迫症就又犯了,心里和皇帝说的话较着真,说他基石不牢那一定是假的,他只是不认真画。在这山间,气正心静,正是作画的绝佳地方。
妙妙则在山里找了好些吃的,每日里给老粽子做新鲜的野菜。傍晚的时候二人会去溪边捉一条鱼,妙妙则转着花样,给老粽子做不同口味的鱼吃。夜里二人隔着枕头睡觉,一开始抱抱手,后来妙妙脚冷,变成了抱抱脚,再后来,变成了大大的抱抱。老粽子觉着媳妇儿甜,一抱着就想吃了,可二人毕竟还没完婚,顾虑着媳妇儿的心情,也就没真下得去手。
二人睡得近了,妙妙便总能听到老粽子睡着后平稳的呼吸,还有一抱着自己的时候,总觉着被什么东西膈应着,妙妙细思极恐,就会把睡熟的老粽子踢开。老粽子知道媳妇儿害羞,转背过去就趴着睡。
山中时日如同虚度,两个月的时间一晃而过。二人准备下山的时候,老粽子的画才画了一半,可翰林院那么久没回去,总得回去给大总管报个道。
回来汴京的时候,已经是秋日里,多了几分寒凉。翰林院也发生了一些变故,杭州才子宋九云,不知画了什么不该画的东西,被宰相蔡京稍加渲染,便成了乱臣贼子。宋九云被皇帝给革职了,蔡京又顺道扶持陆顶云代替了他的位置。宣和画院里各个人人自危,画的图纸都不敢逾界,深怕被什么居心不良的人,又给利用了。
老粽子给大总管报了道,听闻宋九云的事情,也没怎么在意,自己在前朝做臣子的时候,这事情见得多了,便也见怪不怪。左右自己也不想去争什么皇帝的宠,真要被人给害了,他也有的是办法脱身保住小命。
妙妙跑去恭喜了大师兄。自从上回落榜以来,陆顶云脸上就从没开心过,这回妙妙去看他,果然整个人的气色状态都不一样了。虽是走了些弯路,还是坐上了翰林的位置。只是妙妙虽然不怎么长心眼,可却也能察觉出来,陆顶云的眼神儿变了,再也不是那个傲气又自负的大师兄,如今他眼里藏着些许野心,也藏着一些暴躁。
妙妙有些担心他,却也更担心起老粽子起来。左右上回大师兄落榜,是老粽子抢了他的位置。便去给老粽子说说,老粽子也只打趣,媳妇儿你想多了。可老粽子老谋深算,早早做好了防备。这回回来,便四下里打听明白了,这陆顶云的老爹和蔡京家的关系,这回宋九云被蔡京弹劾,受益人是他陆顶云,这明眼一看,就知道是蔡京在帮陆顶云上位。
这陆顶云自然是不可不防,可老粽子揣摩着,那日皇帝来指点画院学生,只传了徐骏和他王希孟,皇帝对自己期盼颇高,蔡京多少也知道,这才不敢动自己。如今老粽子的心思,全在那副图画上,三个月后交给皇帝,想要打打他的脸——嗯?听说你说我功底不好?
回了宣和画院以后,老粽子就极少走出自己的画室,吃喝睡都在里面,只有媳妇儿能去探望。妙妙每日三道小菜,五道茶水,一碗参汤,一碗甜品地伺候着,又调着颜料画色。终南山挖出来那些石青石绿,和画院里存着的那些不同,色泽鲜艳带着灵气,做出来的画作便也与别不同。
老粽子要不是还没遇到高人指点,早就该成精了,平日里就自带蓝buff灵气爆棚,去了趟终南山静养,又有娇小媳妇儿陪着,心情愉悦,作画起来,就越发认真细致。皇帝上回虽说他技艺不足,老粽子虽然不怎么认同,可皇帝的说法也不无道理。作画本就是画工和境地的结合,古人多就其一,而藏其二。你要突出意境,就多少要削弱一些画工,太写实了,作品看不出来意境。你要突出画工做白描写实,就总会缺那么几分灵气。老粽子原来,该属于意境流派的,可经皇帝这么一说,总觉着,为何不试试将两者都做到极致。细心即是野心,只有这样的野心,才能衬得上皇家画作。
秋去东来,腊月里。老粽子的画作几近完成,藏着掖着不给别的画师看,就连大总管也不给看。只有妙妙看得清楚,这十多米长的传世的画卷,是怎么一笔一划被他画成的,每一片山峰树林,每一条桥梁横柱,每一笔水波粼粼,没有经历历史年岁的洗礼,色泽鲜艳,灵气诱人,仿若仙境。
和皇帝的半年之约已经到了,可皇帝却事务繁忙久久没有来。
这日妙妙做了好吃的,正端去老粽子的画室,却见着陆顶云领着一个陌生男子进来了宣和画院。
见到妙妙端着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