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眼中尽是恐惧之色。

他的手中，一柄修长的短刀闪烁着寒光，在这黑暗中格外显眼。

角落里，躺着几个被捆绑的结结实实的女人。从衣着来看，她们都是这所医院的护士。

她们的手脚都被绑住，嘴巴被胶带粘住没有办法呼救，不过从眼神来判断，此刻她们已然是到了崩溃的边缘。

青年双眼空洞无神，嘴角不住的颤抖，气息很是混乱，就连手中的刀子都拿不稳，很难想象就是他把这些人绑架的。

——我在想什么？

——我做了什么？

——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每个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我？

——我……

——究竟是谁？

（别这么说啊，名字这种东西不过是代号而已，你想做谁就做谁啊。无论是布莱克还是怀特都完全无所谓啊。不过也是，你不就是想知道这种事才离开的么。）

——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事到如今已经晚了……

（不晚啊，即便世界终结，我也会在你的身边陪着你的。）

——为什么，像我这种杀人无数的人，你又何必陪在我身边，离开我你会过的更好啊。

（你说什么傻话呢？）

——我认真的，你不这样认为？

（离开你我就不会存在了啊。）

（当你杀掉那183个人类的时候，我可是很开心的啊。不，可以说从来就没有那么开心过。）

——你说什么，我的手里可是沾满了鲜血啊！

（我已经被你迷住了哦，情意迷乱了哦，你还真是贪心。）

——我好痛苦……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无数来着地狱的怨灵在耳边怒吼。

（那就继续杀人吧，就算只是为了我。虽然你不擅长这种事，但是只要你愿意，就完全没有问题的。那样一来，当你习惯这种生活方式，你就不会再感到不舒服了。）

（所以，别再犹豫了，挥出手中的东西吧，就算只是为了我。）

（因为，我就是你啊……）

——啊，原来如此啊。

（我，就是那个人啊！）

——我，就是那个人啊！

忽然，青年就像突然被打了一针兴奋剂一样。

他全身剧烈的摇晃，然后仰天大笑。

——已经被背叛了无数次了不是吗？

他重新拾起掉在地上的短刀，像个魔鬼一样靠近缩在墙角的年轻女孩们。

——已经不再相信了不是吗？

一步一步，他的眼睛因为过于激动而充血，在黑暗中更加恐怖。他的嘴角扬起了一抹邪恶且略带玩味的笑容。也许就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他已经成为超越常规意义上“鬼神”的存在。

——已经不能回头了不是吗？

这个已经堕入黑暗的家伙和之前懦弱的青年简直判若两人，唯一相同的就只有那个依然空洞无神的痛苦。

就算从事护士工作，女孩们显然都是没有什么经验的新手，不可能参与过大型的手术。所以大家对于血与死亡的恐惧和常人一样，更何况她们是精神科的护士。

她们无法说话，也无法用肢体表达感情，能做的只有向他投去悲哀无助的眼神。

这是人的本能……

——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不是吗？

他毫不理会女孩们的求饶，手起刀落，漂亮的在其中一个人的脖子上划下完美的刀口，动脉被一刀斩断，血液如瀑布一样喷泻而出。

——看吧，多么漂亮的颜色啊，那些家伙有谁和我一样见过这么美的颜色呢？

女孩的身体晃了晃便倒下了，猩红的液体很快在四周积下了一片血泊。

剩下的女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就这样看着刚刚还好好的同伴就这样死在了自己的身旁，而且自己纯白色的制服也被浸染，很快变成了与之相同的红色。

他并未准备就此停手，倒不如说这样一来他就完全没有了顾虑。

接下来，他不停的重复着一开始的动作。

血液不断的喷出，人们不断的倒下。他的身体沐浴在血中，然而却并没有任何不和谐之处。

因为他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直到还剩最后一个人的时候他停了手。那个女人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血液把她的整个身体染红，现在的她就是一个血人。

她仰望着青年，脸部抽搐不止。诡异的是青年就这样看着她，然后他说出了一句话：“呐，作为精神科的人，你不会不知道【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吧。”

然后，他像变戏法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面园镜，女人狰狞的面容就这么映在了镜子正中央。

他的内心非常明了这样会对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孩造成多么大的心理伤害，但是他的目的就在此。

这种无法消散的恐惧会比杀了她可怕百倍。女孩的脑中，同伴倒下的场景不断的重复着。

血液喷出，复原，再喷出……

镜子中的自己，只是个还没有被召唤到地狱的恶鬼。

她什么也不再去想，疯狂的把自己的头往墙上撞，直到脑浆崩裂她才停下来。

（我好开心，你又为了我这样做了。）

——你说的好对，已经没有感觉了。

（那么现在还纠结你是谁吗？）

——那种事情……

（我更喜欢现在的你喔，不过，无论如何我都是爱着你的。）

——那么现在我是……

（是哦，就是那个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