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礼行了。
见完礼后,崔灵盯着一一手中盘子上装着的那两个碗,皱眉奇道:“皇后手里端着的是什么?”
一一走到了小桌前,跟随他入殿的宫人,极有眼色地将西夷象棋给收走后,一一才不急不躁地将盘里的两碗东西摆在了桌上。
崔灵凝目一瞧,只见碗中物呈方块状,似豆腐却又非豆腐,米白色的外皮上淋满了红糖,卖相上佳,令人食指大动。
一一自豪道:“回陛下,此乃蜀地小吃凉糕,糯米所制,生津止渴,消暑去火,最适宜不过。臣妾知晓陛,所以陛下的这碗凉糕,红糖撒得少些。臣妾也知晓爹爹喜欢吃糖,所以为爹爹备的这碗,红糖撒得要多一些。”
崔懿见碗中所盛之食,着实新奇,刚想动勺,就听见“爹爹”二字,一时愣住。
过往二十余年,崔灵只会不冷不热地唤他一声爹,何曾这般亲热地叫过爹爹。
他虽知叫的人并非是崔灵,但仍触到了他心中柔软所在,不禁失神。
崔灵见自己的亲爹,因旁人的一声爹爹而“失神”,几分不悦,又有几分自责。
待她看见一一那副得意的模样时,一时间,不悦之情便占了上风。这种滋味,就像一位幼童本该得到的赞扬被旁人抢了去似的。
她一有气,何愁找不到借口向一一撒。
随即崔灵推开了桌上的凉糕,搬出宫规将一一好生教训了一顿,将他这些时日的种种荒唐之举全捡了出来说。
一一只有点头称是,将有的没的错都认了下来。
只要是灵儿给他的欲加之罪,但凡不是奸/淫掳掠,他全都认了。
孝顺的景真和景善则跑到崔懿身旁,陪着外祖父说话,逗着崔懿满面笑意,同两个孩子一道吃起了碗中的凉糕。
一一和崔灵皆不知,他们二人近期的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了景真的眼里。
景真吃着凉糕,眉头不皱,就发现事情很不简单。
以往最不爱同他们讲礼数的便是父皇,可这段时日,最讲礼数的却成了父皇。每回见面,都要让他们规规矩矩地行礼,可母后近来,反倒时常没大没小地同他们玩闹起来。
父皇和母后两人就跟换了身子似的。
景真自然不敢把脑海中这一惊世骇俗的想法讲出来,只能默默地想着,默默地吃着凉糕。
崔灵训完话后,一一捧起那碗凉糕,讨好地喂进了爱妻的嘴里。
凉糕入口,崔灵火气灭了大半,勉为其难地露了个笑,算作放一一一马。
一家五口,闲聊畅谈,其乐融融,忘却时光,转瞬而逝。
崔懿见时辰差不多后,再多看了几眼两个外孙,叮嘱了几句,便起身告退。
一一见崔懿起身欲行,忙甜声招呼道:“女儿许久未见爹爹,今日也未同爹爹待多久,尽不了孝道。如今也只能送爹爹一程,陪爹爹说几句闲话,算是尽尽孝了。”
这一番甜声下来,兼之爹爹长爹爹短的,饶是崔懿的定力异于常人,也险些未绷住脸。
一一哪管这些,说完后,又转身向崔灵施了一礼,睁大眼睛,恳求道:“不知陛下可否恩准臣妾尽孝?”
崔灵费了好大的力气,才隐忍未发,颔首同意后,一一便兴高采烈地领着崔懿出了殿门。
宫人们见皇后娘娘嫁入皇家后仍不忘骨肉亲情,纷纷觉得可赞可嘉,有的在心里面夸皇后娘娘孝顺,有的则在羡慕皇后娘娘和崔大将军父女情深。
唯有崔灵冷眼瞧着那两人的背景,心下不悦,暗骂道:谁才是你女儿呀!
出殿后,一一的笑容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而崔懿则很平静。
崔懿一直很平静。
两人并肩走着,目视前路的崔懿,忽叹道:“臣的女儿和臣预料中的一般傻。”
一一不觉讶异,很自然地回应道:“大将军这话便错了,灵儿是个不可多得的聪明姑娘。”
崔懿道:“真聪明的姑娘不该将自己的心托付给任何人。”
一一微笑道:“痴情和聪明向来就不矛盾。”
崔懿驳道:“可痴情的人往往会失去理智,做出傻事,明知是陷阱,也要闭着眼睛地跳下去。”
一一转过头,看着崔懿的双眼,道:“不错,痴情的人是爱做傻事。我知晓的便有一位,明明功成名就,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却还数十年如一日地守着一间破书房和一棵老梨树。”
待“梨树”二字出口后,崔懿静如止水的双目起了微澜。
一一瞧见了期许已久的微澜,转过了头,笑叹道:“有其父必有其女呀。”
崔懿无言。
一一继续道:“朕也知晓岳父大人在为爱女忧愁什么,但岳父大人当年既然将爱女交给了朕,自此后就该放心。”
崔懿微笑道:“若陛下当真这般看臣,那就恕臣斗胆直言了。陛下贵为天子,一言自有九鼎之重,可陛下从未给过臣只言片语的保证,敢问这‘放心’二字又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