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走饷妫老爷子将这话听入耳里,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虽然身为外祖父,乃是至亲,这事上他也只能干看着什么都不能做,他太清楚,他不做才是对的,做了只会给她带去麻烦。
就像老妻说的,一个姑娘家这么能干,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福气。
门推开,看着进来的人老爷子就明白为何老妻字字句句都带着心疼了,“再这么瘦下去怎么得了,还撑得住?”
“这时候便是撑不下去也得死撑。”到外祖父对面坐下,庄书晴笑了笑,“您放心,之前最难的时候都过来了,后面已经不成问题。”
宫里发生的事,她发布的每一道命令,三儿能回家后就和他说过了,他心里无法不骄傲,可同时他也无法不担心,卸磨杀驴并非罕见事,太子现在看着虽好,以后却不知容不容得下她,毕竟,她现在民望实在太高了些,这于任何一个继位的人来说都是威胁。
不是每个人都会相信她没有野心。
只是他再多担心,这些话都不能说。
“这次的事你做得很好,从事发开始到现在,都做得很好,任何人坐上那个位置都不会比你做得好。”
庄书晴嘴巴半张,笑意凝结在脸上。
她没想到会得到外祖父这样敞开了的表扬,以外祖父的性子,他能说一声好都说明她是真的做得不错了,而刚才。外祖父可不止说了一个好字!
这份认可,让她心里满得一时间都有些无言。
当一个人在黑暗中走钢丝久了,突然面前有了一束光,一个人站在光下和她说:你很努力,你做得很好,她想,大概谁都会觉得满足。
老爷子像是没察觉到她的情绪,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后问,“伤亡数字出来了吧,有多少?”
“死二千余。伤了有两万余。”
这个数字不算小。可老爷子却连连点头,满脸欣然,“京都有三十余万人,要是没有那十一响钟声。再有你的后续层层安排。死上数万都是平常。这几日闲暇时我翻了翻史书,有记载的地动最早是在二十五年前,在清州府。有记载的死亡人数是七万人,再往上,五十二年前,死十一万,你这两千人,和这个数字一比就算不得什么了,史书当记你之功。”
要不是那十一响钟声将所有人吸引出了屋子,在人口如此密集的京都发生地动,死亡人数将是极为恐怖的,三十余多万,能余下半数怕都会是伤者占多数。
“也幸亏念念坚持要留在我身边,我也能懂它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抢到那点时间,说到底也是周国气数未尽,百姓该当免此劫难。”
老爷子知道念念是那头银狼,闻言也是庆幸不已,“那十一下钟声,皇上可有说什么?”
“皇上说我真敲十二响他也不怪我。”
话虽如此说,可真犯了这个忌讳,又正是皇上如此虚弱的时候,心里怕是也要落个不是,避开了总是好的,庄书晴看得很清楚,她现在风头再盛,也始终不姓周,始终不是皇帝的儿子。
不要说她还未进周家门,就算真和止顾成亲了,她也只是媳妇,媳妇有掌家之权,却绝不会有掌国之权。
老爷子斟酌了一会,也敲着边鼓的提醒了一句,“多注意一点总归没坏处,你现在还姓庄,是未嫁女。”
“是,外祖父,我会留心。”
老爷子微微点头,“白公子还没有消息传回来?”
说到这个,庄书晴心情低落下来,“没有,西域那边是完全陌生的路子,他不会将消息置于不信任之人送到我这里来,我不用他送消息回来安我的心,人快点回来就行了。”
看向满满的书架,庄书晴喃喃道:“我已经竭尽所能,最好也就是能做到这个程度了,再出点什么突发事故,我没把握能应付得过来。”
老爷子什么话都不问了,她压力有多大,看她一直在瘦就能想像得到,他问得再多也帮不上忙,问这些做什么,弄清楚了他倒是心安了,于她有何益。
吃了一顿一桌人劝她一个人吃,给她一个人夹菜的午饭,庄书晴腆着肚子离开董府,继续回宫卖命。
破坏只是眨眼的事,可重建却需花费巨大的力气,好在雨季已经过去,天气越来越热,白天越来越长,能做工的时间也就延长了许多,一段时间下来,细处上不能细究,大面上已经恢复了许多。
庄书晴这时才记起来被她丢进天牢里的一众皇亲国戚。
皇上知道这事上她不好处理,也舍不得为难她,将太子叫了过来,“要怎么做你自己斟酌着来,这事,只能你自己拿主意,且不得经书晴之手。”
周知肖早已不是吴下阿蒙,略一转脑子就明白了父皇的意思,对庄书晴的爱护,他自认不比任何人少,立刻点头应下。
太子一走,皇帝就笑,“真是难为了她,短短时间竟将肖儿打磨成这般,那个赌约朕怕是要输了。”
温德眼里也泛出笑来,“庄小姐很尽心,据说地动那些天,每日忙到晚间她都还要将太子殿下和庄公子叫到跟前问他们一天的体悟,真真是费尽了心思,再加上苏太傅也不走寻常路,这些日子下来,谁不说太子殿下越来越出色,这也是咱们周国的福气。”
“是啊,周国的福气。”皇帝惬意的往下躺,要是瞻儿能快些回来就更是福气了,书晴那孩子,这些日子绷得太紧了。
一再被念叨的白瞻此时正在和人动手。
陈元等人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