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一下午,归家时便晚了些,在半路碰上了来接她的庄书寒。
在这陌生的世界,有这么个亲人惦记着自己,还没走近庄书晴就露出满脸笑意。
在睁开眼睛的那一刹,最先见到的也是这个瘦小的孩子,为了给她弄来一碗粥弄得一身伤,哪怕他当时为的并非她,而是他已经不在了的姐姐,她依旧记得护着她时狼崽子般的眼神。
这个孩子,是她每走一步的动力来源。
并行走了一会,庄书寒突然道:“姐姐,以后我来看铺子,你画花样子就好了,我会算帐,不会吃亏。”
庄书晴侧头看向小少年,“你不看书了?”
“只要有心,在哪里都能看。”
鼻间飘来一阵香味,四处瞧了瞧,庄书晴看到了卖薄饼的摊子,忙活一下午,她早就饿了。
去买了两个,一个递给弟弟,“这些小吃到处都有,你要是想吃了就自己出来买,这个小钱我们还有,别委屈自个儿,姐姐很高兴你懂事,可也心疼你太过懂事,姐姐比你大四岁,照顾你是应该的,等以后姐姐老了你再照顾我就是,只要别到时候嫌我是个麻烦。”
“我什么时候都不会嫌姐姐。”咬了一口薄饼,满口生香,他最近在长个,每到半下午就饿了,之前都是姐姐给他准备好吃的,今天姐姐不在,是秀儿姐给他做的,明明秀儿姐手艺比姐姐好,可他总觉得没有姐姐做的合他口胃,吃得并不多,反倒是这会和姐姐一起吃这个饼觉得香甜无比。
庄书晴尽量吃得秀气些,不让吃相太难看,那速度却也不慢,比庄书寒还先吃完,“书寒,以后铺子里你不能来,你不是想考秀才吗?姐姐不拦着你,县试是在明年二月,现在已经是九月底了,我托张大哥打听好了一家名声不错的私塾,不过进去是要考试的,资质太差人家可不收,你在家里准备几天,觉得可以了我就送你去。”
庄书寒心里很挣扎,能上私塾他当然高兴,之前一直是母亲教他,后来是靠自己,他想知道先生会教些什么,会比娘厉害吗?
可是他要去了,难道真的让姐姐在铺子里抛头露面?会去铺子里买衣服的可不止是女人,还有男人。
抿了抿嘴,庄书寒摇头,“姐姐,我不去私塾也能考上秀才,娘说过我很聪明,学东西很快,我也一直没有放松自己,一定能考上的。”
庄书晴讶然停下脚步,之前说送他去私塾不都两眼放光吗?怎么现在又不愿去了?
“你和姐姐说实话,为什么改变主意了?”
踢寒固执的抿紧嘴。
“书寒,有话要和姐姐说,你脑子里想什么姐姐猜不到,猜不到姐姐就会生气,你想让姐姐生气吗?”
“当然不。”庄书寒低着头,声音却斩钉截铁。
“抬起头说话,和人说话要看着对方的眼睛,这是礼貌。”庄书晴耐心的引导,不管是做大夫还是做兽医,都是极需要耐心的,她最不缺这东西。
庄书寒终于抬起来,大概是不想姐姐生气,这回没有再沉默,“姐姐,我会很努力,在你二十岁之前一定会出息,我不想让你总是抛头露面坏了名声,姐姐你相信我,我一定会让你嫁到好人家去的,没有爹娘,你还有我,我一定不会让人欺负你去。”
临近黄昏,周围人来人往,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可庄书晴看不到也听不到这些,她想,到她死的那天她都会记得这一幕,十岁的弟弟让她信他,说没有爹娘还有他,说不会让人欺负她……
自懂事起,她从来都是照顾人的角色,有那么多人需要她,她也想尽可能的待他们好,他们也关心她,会做卡片给她,会唱歌给她听,会和她说小心事小秘密,会在她生日时用少得可怜的钱买最简陋的蛋糕给她吃,甚至有小男孩说长大后要娶她。
可是没人说过,她还有他。
这个才十岁的孩子,在努力的长大,想要成为她的依靠。
满足感充斥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庄书晴忘了身在何地,忘了这是在七岁不同席的年代,忘了拥抱并不是这个年代表达感情的方式,走上前去轻轻抱住了这个身体的弟弟。
她的弟弟。
从此刻起,她会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弟弟来疼,而不止是责任。
她有亲人了,这种感觉真温暖,真满足,她想。
“书寒,姐姐不嫁人,只要你出息了,姐姐做老姑娘也没人敢说三道四,人心是最难保证的,你出息了能将我嫁户好人家,可是心却不定会在我这,命再差一点,说不定我会和秀儿姐一样成为**,连出个门都要顾忌人言,说不定会比秀儿姐更惨,要替死去的夫君照顾爹娘,抚养孩子,甚至还会被婆家骂克夫,受尽欺负,这些你又如何能顾得上?我要是不嫁人,你想怎么护着我就能怎么护着我,谁能欺负我去,便是以后你娶个恶婆娘,我也一定将她收拾得伏伏贴贴的,让你家宅安门,这不比我嫁人过完全未知的生活要好得多吗?”
“我不会娶恶婆娘。”被姐姐抱得满脸通红的小少年想推开姐姐,可又舍不得这个温暖的拥抱,他,许久未被人抱过了,许久许久。
“可是女子怎能不嫁人?”
庄书晴终于将人放开了,给他理了理有些皱的上衣,笑道:“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只要你不逼着姐姐嫁人,姐姐便能不嫁人,你觉得当你出息了,因势而娶我的人会是多好的人?书寒,成亲并非娶和嫁就完事了,这不是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