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道人等不到她的回答,便不再等。凭着气息,他准确迈步上前,继续道:“贫道游走四方,一直为人掐字卜凶吉。通天晓命,不收分文。今感夫人气息有异、便知夫人气血不盛。夫人近日,可是遇有难事?”
“没,没有。”司檀直了直身子,回应说。
“没有?”道人似疑非疑地捋了捋浮尘,沉默片刻,道:“夫人不愿说,乃是不信贫道。可贫道愿多言两句,乃是遵从天道,替夫人逢凶化吉。”
“夫人被鬼煞之气侵体,血气将尽。若不留神驱避,怕是命难久矣。”
又是鬼煞之气,又是命不久矣。司檀本不相信这些,可当面被人这样说,还是被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她胆子本就小,虽说爱看话本,精怪鬼神的故事都见了不少。看真要有鬼怪,她还是会害怕。一害怕起来,觉得四肢都在慢慢变得麻木。
她不知如何应对,白着一张脸,眼睛睁大却毫无神采。
卓焉见此,愤而上前,将司檀护在身后,“你……你胡说什么?你这老道再胡言乱语,当心被拔了舌头。”
那道人并不惧此,转而朗声而笑。带着几分苍老的嗓音,借着凉风侵入耳间,听起诡异的很。收了笑,他道:“贫道一心为夫人解难,夫人当真要拔了贫道舌头泄愤吗?”
惊惧犹在,司檀并不回答。
老道自袖中抽出一道灵符,明黄亮眼的纸上,朱红色的笔迹龙飞凤舞,宛若流淌的殷血被风吹散的模样。
“夫人不信贫道所言,就将此放在身上。夜间邪物若敢近身,必因被这灵符所伤,而现原形。”说罢,他将灵符递向司檀面前。
司檀拽着卓焉的手,垂首盯着这枚古怪的符咒。殷红的字迹像团烈烈明火,在灼烧她的眼睛,刺痛狂妄袭卷,刹那间,将她昏沉沉的神志给催醒。
出自道人之手的符咒,若是有用,应是很厉害的。可她更清楚的是,不管她身旁有没有邪物袭击,不管她现在心里是多害怕,这灵符,她都不能接下。
她知闻亦绝非常人。可至今,她还猜不出闻亦到底是谁。
闻亦……应是会怕的。
这灵符若无意伤了闻亦,她会心疼。她不想闻亦受伤,更不想他离开。虽说,她急于解开他身上的谜团,急于探清他到底是谁。可要伤害他,她怎么也不会做。
犹疑浅思片刻,定然拒绝:“我不要。”
道人并不容她轻易离去,纠缠道:“驱邪降妖乃道人本分,邪物汲人精血,杀人无形。夫人若要安稳度日,最好借此机会将其除去。否则,性命难保。”
一说除去,司檀立马就慌了。她真怕沾染上这符咒,会伤及闻亦。
闻亦那样好,不曾害过旁人。道人就算要驱邪,不问好赖就拿符咒来降伏,定不是正经的道人。
越看越觉得他不好,司檀气极,拉回面前的卓焉,将这道灵符一把拽了过来。“你这老道胡言乱语,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好好的,哪里会有邪物,你分明是个妖道,在无所不用其极地蛊惑人心。”
说着,她将这符咒撕了粉碎,扬手便抛洒出去。地上有雪水凝聚成潭,灵符纷扬如黄蝶,随风翩然落入其中,混合着泥水的黄纸,顷刻间模糊不堪。
“你……”老道见此,面容骤变。手中浮尘一扫,他蒙着眼睛的黑布化为虚无。一双并不盲的眼睛,须臾间被阴鹜覆盖。
他眼睛并不瞎,竟然光明正大地欺瞒众人。卓焉恼怒不已,指着他破口大骂:“你这老道好不要脸,拿个破布就敢招摇撞骗。如此行径,真令人不齿。也不怕损了阴德,哪天被鬼怪捉去剥了……”
赤红溢满双眸,老道的怒气更盛之前。咬一口银牙,丢去手中白幡。浮尘略一摇动,微光宛若雷电般急速划过,在卓焉还未反应之时,便受此一击,瘫倒在雪地间。
司檀惊诧惶恐,左右环顾间,才发觉竟不知何时,来往行人已被一道灰罩隔绝在外。她在次逗留这样久,这老道早就施了法,她却丝毫不知?
被那老道渐近逼近,惧意笼罩下,司檀瑟瑟颤颤往后挪步。
“你……你、要干什么?”
老道冷哼一声,“接了灵符便罢,原不想这么快取你性命。你不听话,就别怪我过于心急了!”
这老道这样厉害,来往行人根本看不到她。司檀以为自己是逃脱无望了。她还不想离开,不想离开闻亦。越想越难过,心头的眷恋胜于恐惧,两只眼睛望一眼家的方向,水汽蓄满眼眶,骤然弥漫开来……
浮尘在司檀眼前扫过,化为轻烟,眨眼不见。司檀神识被抽走,无力后仰过去。
在此之际,老道双眸猩红,抬手间,掌心乍然燃起烈火。这火极其渗人。火舌疯狂舞动中,盘旋升腾,两掌相逼,火舌相合转作火球。蕴着滔天之势,火球形成道道威压,宛若火龙,直向昏迷中的司檀袭来……
☆、绿水逶迤
“你疯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