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熹微。
司檀睡觉向来乖顺, 尤其熟睡时,几乎动也不动。这一整夜, 许是心觉安稳, 她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 趴在闻亦身上,睡得格外香甜。
光影驱散重重灰雾,携和煦温风过窗而入。
还不醒。闻亦望一眼窗外, 转而笑着摸了摸司檀滑滑的脸颊。手感如初,每每碰上,都要忍不住捏上一把。
被捏的不舒服,司檀皱着眉头扑棱开, 睫毛微颤,犹在梦中还未睁眼,先伸手左右摸索着去寻闻亦。
闻亦默然勾起唇角, 对着她脸上又掐了一把,“懒猫,我在这呢!”
晨起微哑,又酥软好听的嗓音丝丝入耳, 司檀迷迷糊糊地抬了抬眼,思索良久,才朦胧之中有了些许记忆。她懒懒地不想挪动,手臂回拢,再次箍向闻亦腰间。
忽觉唇畔略有湿意,她粉舌快速探出舔了舔嘴,又呲溜回吸一声,慌忙拉过闻亦的袖子涂抹开。
“好像、流口水了……”她讪讪低笑一声,以袖掩面,将自己的囧样子挡在里头。
哪里是好像,分明就是。这样趴着睡了一晚,肉呼呼的脸被挤压的红彤彤的变了形,如此,能不流口水才是奇怪!
闻亦无奈抽回袖子,低头道:“流了口水还不快起来,是想要把我冲走吗?”
这能冲走?真夸张。司檀撇撇嘴,撑着榻就要往里侧挪去。
可她这一抬起,后颈痛意串联整个脊背,往上直抵脑门。她疼的急呼一声“哎呦”,又颇感无力地趴了下去。
好疼啊。她微扬起头看看闻亦,缓缓伸手,苦兮兮地揉着脖子。一双眼睛黑溜溜的,眼眶蓄泪发红,一副请求帮助的殷切模样。
自己偏要这样睡,还要作一副可怜样。闻亦看着她,眉梢微挑,不禁抖动肩头闷笑起来。
司檀朝他腰间一掐,含着薄雾的两眼瞪起,“你别笑了,快救救我。”
“好,救你。”闻亦含笑低头,手绕在她颈窝轻揉。指腹冰凉,灵力霎时凝聚,萦绕不熄。减去灼热的同时,将困痛也一并掩去。
司檀甜糯笑着扭了扭脖子,眼中蜜意尤显。闻亦就是个宝贝,有他在,什么问题都不是问题。
“好舒服。”她不老实地顾盼来回,发觉真的好了,才摸索着自闻亦身上滑下来,欢欣撑榻朝前爬去。
闻亦掌中灵力默然收回,将傻乎乎的司檀拢在怀中,道:“以后还要这样睡吗?”
着墨珠玉转动半晌,在心内做了好大一番计量,司檀才仰头轻咬一口他精致的下巴,肯定回应说:“要!”
夏日夜里闷热,闻亦身上凉凉的,能挨得他近一些,自然是要的。
闻亦将她往回裹了裹,任她像是做贼一样瑟缩在怀中窃笑。
一连几日的早晨不能见着闻亦,司檀格外珍惜这样的懒起时光。躺在榻上,磨磨蹭蹭许久也不愿下来,直到肚子咕噜噜直叫,实在耐不住饥饿的催促,才顺着闻亦下榻穿衣。
简单洗漱过,顾嬷嬷见不早,让人将早膳传来。司檀也着实饿了,哪里顾得上头发梳了没梳,就先拽着闻亦去用膳。
早膳大体还是之前的几样,都是司檀喜欢的。顾嬷嬷根据她口味着意添了几个,补身养血的。不过司檀不会注意到这个,自己仅挑对胃口的。
司檀肚子已经大致填饱了,可食几上还有几样她没怎么动。顾嬷嬷添了碗奶香金丝粥来,硬要她再喝两口。
这粥司檀尝过,总觉得与之前的味道不一样,其中的南瓜怪怪的,甜中带有苦,说不出的味道。顾嬷嬷一遍遍地说这个好,司檀左右瞧不出到底是哪里不一样,瞄了闻亦一眼。
闻亦低眉看了一眼那碗粥,温声笑笑,附和道:“是挺好的,可再吃两口。”
连闻亦都这样说,司檀也不再推拒,硬着头皮喝尽。顾嬷嬷窃窃掩笑,准她离开之后,方唤来婢子收拾残羹。
旭日骄阳,暖风和影。迷离团锦,满盈添香。还未到如焰似火的烘烤时辰,院中水流潺潺,花木萋萋,格外阴凉沁人。
司檀对镜静坐,由着卓焉在头顶灵巧捯饬。其实也不需多长时间,可司檀无聊起来,大多没什么耐性。她坐不住,便探手将台上匣子打开,欣然取出里头的小像来看。
这小像还是之前在别院剪的,每一张都是闻亦的模样。司檀宝贝极了,小心翼翼地取出,看几眼就重新放回去,唯恐再一不下心碰坏。
卓焉插上最后一支朱钗,道一句:“小姐,好了。”司檀点点头,至书房里拿一本画册,迫不及待地提起裙角往外跑。边跑,不忘交代卓焉备好笔墨。
她闲来无事,看了有故事的画册,可再临几张字。她的字还是太稚嫩了,比起闻亦来,怎么看都要差上好多。恰他今日得空,无需往宫里去,可继续当她的先生,为她指导一番。
此时,闻亦正于廊下,魅无也在。木缘摆好茶具,默然退出在外。司檀迈过房门,刚好就与立在花架下的魅无目光相对。
他行礼道一句“夫人”,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