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闻亦再次推出去。减弱的火焰再次疯狂席卷,占据了她的心口,她的大脑。那双水汽氤氲的黑眸,也有赤红冲破稀薄,恣意转浓,放肆蔓延。
“为我好,为我好。总是为我好,你做什么都对,说什么都有理。你骗我是为我好,瞒我也是为我好。那是我母亲!她病了,死了,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
越说越冲动,那股闷烦与狂躁,好似飓风暴雨下翻涌不止的海浪,一波盛于一波。
闻亦伸了伸手,想要将她拉回,却被她愤而拒绝。他耐着性子,解释道:“七七,不是我不告诉你。是有些事,原比想象中的要复杂。瞒着总比赤.裸无情摊开好。你要明白……”
“我不明白!”
“七七,你听我说……”
“住口。” 司檀没了听他继续说下去的耐性,陌生而疏离地退后几步,指着房门,“滚出去——”
闻亦眸色一凝,僵硬怔在原地。
他不相信,他一直乖巧听话,想要紧紧护在羽翼下的七七,竟然能开口说出这种话。
他的七七,会依赖,会撒娇,会无理取闹。就算是在生气,只好言一哄即可。
她,绝对不会让他滚。
几乎是要认为是错觉了。良久的凝视,他在她眼中,看不到半分的流恋与懊悔。费力张了张口,欲确认一遍道:“你方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司檀已经完全没有了理智。她想也不想,红着眼睛狠瞪向闻亦,“我说。我再也不想听你满口鬼话,也不要再信你了。我不想看见你,不想理你。我,现在要你滚出去!”
到最后,她几乎是在朝着他嘶吼。
他听清楚了。
心头骤然的冷缩,牵扯着他四肢百骸的颤动。闻亦面容失常平静,低目望着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圆润小脸。
有那么一瞬,他开始怀疑自己。
八百年来的坚持,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如若不是他一直不放手,是不是,她会轻松一点……
他苦涩勾了勾唇角,缓步逼近,“就因为我有顾虑而没告诉你。你要撵我走。是不是?”
他想等一等,等她说“不是”。只要她说不是,他便忘了方才的话。或者她哭也行。只要她此刻流一滴泪出来,他什么都不予计较了。
可是很遗憾,他想要看到的,什么也没有……
那双澈亮的眼睛里,是愤怒,是冰冷,是厌恶,是烦躁。
毫无情意可言。
他道:“好,我走就是。”微哑的寥寥几字,像是抽离了他所有的精力。
说罢,直接转了身,毫无犹疑地提步往外……
再次升腾起来的狂躁,迫使司檀无暇去挽留。她踢开躺在脚边的茶壶,又去扫几上的残留的碗碟。粗重喘息之际,她使劲抓着脖颈,好让自己吸取几丝微凉空气。
可还是不够,她胡乱舞动着两手,无法自控地撕扯开衣领。
闻亦沉重往外,刚碰上门板,身后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待转过身来,司檀已经倒在了一地狼藉里。
有碎裂的瓷片埋进她的薄裳,嵌进她的手心,她的肩头,她的腿,她的脚。星星点点的殷红在她身上晕染开来,借着昏昏灯火,宛若沾水朱砂,妖娆地暗自盛放。
“七七——”
闻亦面色一凛,扬袖扫一道轻风,不偏不倚地将她带进怀里……
☆、惊中存喜
“如何?”
胡冥苍目低垂, 微凝片刻,方收针入囊。道:“伤是小事。”他缠结好细带,将针囊搁置药箱。
“既是小事, 为何还不醒来?”闻亦眉头拧锁, 灵力凝聚掌心,欲探一探她的魂魄可安。
“昏倒乃急火攻心, 我已施过针,待半柱香左右便醒了。”胡冥说着, 示意卓焉将笔墨置于矮几。
稍作浅思, 他躬身提笔, 窃笑着边写边道:“夕月香,味烈浓郁,持久浸脾, 夜间尤甚。女子孕期本就神经脆弱,烦躁易怒。一旦无意沾染,神识散乱、胸闷难疏。常人偶用此香并无大碍,若是常闻, 不出三年,必引癫狂之症。”
“夕月香?”闻亦道:“府内何曾有过?”
“没有?”这胡冥倒开始疑惑了。他收笔靠砚,转而打量起闻亦来, “我以为是将军……”撞上闻亦颇显幽深的眸光,他脊背渗寒,不敢再往下说了。
闻亦道:“以为什么?”
被这一道威压震地喘不过气来,胡冥捂着胸口, 讪讪一笑,“以为是将军……有意,有意用来……调.情的。”
木缘与卓焉正在室内待差遣,听胡冥此言,倏地红了脸,慌忙低下头。
毫无意外的,一道明光划破帐幔,直向胡冥胸口击去。没有多少劲力的一招,对胡冥来说,若承接下来,足以要他半条命了。长久以来,他无灵力回之,闪身避开的还是可以的。
他躲的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