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放人了吗?”
低头看一眼她微微扬起的枯瘦小脸,风顷棠不禁一僵。很快,他眉间微动,驱使视线放远,“为了一块破石头,你倒是豁得出去。”
对他毫不掩饰的轻笑低视,司檀恍如未见,侧眸示意隐忍握拳,几乎要扬手发力的魑阴,极为难得地动了动唇畔,弯起飘忽而显幽浮的弧度。
“不豁得出去,怎么做婢子,为将军端茶倒水呢。”
“哼。”风顷棠鼻音婉转,挥手屏退护卫之际,面上讽意更浓,“本将军连榻都让出来给你,找大夫、煎药,像是伺候祖宗一样跑。还等你来端茶倒水?”
脱离束缚的卓焉还不能说话,跳回司檀身边,先慌乱地去查看她是否安好。司檀笑着摇了摇头,与她同往方才的院子行去。
可刚走没几步,发觉身后除了魑阴,风顷棠也跟了来。司檀抿唇想了想又转过身,对上他那一张带着几分邪气的脸,笑容逐渐回拢。
“将军若是肯干脆地将镇魂珠给我,便不用将我当祖宗伺候了。”
稍一停顿,她继续道:“如此,我也不用心不甘情不愿地拿堂堂大梁上将军,当孙儿使唤……”
她竟敢说他是孙子?风顷棠犹被雷击,僵在原地好半晌没有反应。
待回味出来她话中的胆大无畏,两手紧握,气得他恨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挥一拳出去。
她有求于他,竟还敢这么骂?谁借给她的胆子?
闷忍许久,看着那道瘦小如嫩苗的身影一点点走远,且毫无惧怕停留之意。他面上的冷怒骤然消散,匿在轻挑之后,转作微不可见的柔和。
“伶牙俐齿!”
☆、自我怀疑
踏进房门, 司檀寻一处坐下,还来不及歇口气,先是让卓焉唤来守在院外的仆役, 要他看着换一处院子。
那仆役却道:“后院人满, 无处可换。”
“除了这里随便哪处,不管好赖, 只要能换都行。”司檀的要求,可以说是低到不能再低下去的地步了。
可仆役绷着脸, 答:“没有。”
也就说了几句话的时间, 风顷棠来了。听到司檀的话, 跨进门槛就阴沉着脸,“白给住还挑三拣四,有你这么做婢子的吗?”
司檀抬眼, 借着摇曳灯火,空洞无彩的双瞳中,几许恼恨,几许厌恶。她抿抿唇瓣, 隐忍着不去理会风顷棠的话,转而令卓焉卷了榻上被褥扔出房门。
卓焉自是听自家小姐的,偷瞄了一眼风顷棠的颇显阴鹜的面色, 就算心内怯意仍在,依旧遵令照做。
暗芒散了又来,来了又散,风顷棠轻嗤一声在几案另一头坐下, “睡都睡过了,现在扔不觉得太晚?”他眉梢微扬,面向司檀挑出一抹轻荡笑意,“本将军还抱了你的,怎不见你将自己扔出去。”
“滚——”司檀愤然提起几上热度还未退散的瓷壶朝他丢了过去。须臾之间,脆响过耳,白雾缭绕下,有褐茶浑水扬洒喷溅。
风顷棠利索翻身,疾退几步,避开将要重击在身上的瓷壶,落于数尺之外。鹰眸掠过还在地上打转的某物,视线略一回转,又见衣角沾上的茶渍还不少,咬牙道一句:“还挺凶。”
迎上司檀紧绷而警惕的瘦脸,风顷棠到底是没再继续出言激怒她。转了身,唤候在院外的仆役端上晚膳,并遣人尽快弄一床新的来。
直至膳食依依摆搁在几,风顷棠也没走,待仆役颤颤巍巍收拾干净,又坐回原位。
司檀也不说话,更无心去看有几碟膳食,是否合胃口。
她原本就没什么胃口,在这样的地方,面对这样的一张令她极致反感的面孔,便是九天珍馐、瑶池玉露在前,也令她难以入口。
见她就这么坐着,不动不言,不吃不喝。风顷棠薄怒聚于眉间,听得啪嗒一声,一双乌木镶银箸稳落司檀面前,“你若是还想从本将军手中取珠子,最好乖巧一点。哪怕是装,也得让本将军高兴了。”
卓焉跪在食几旁,挑选几块好下咽的夹进谍中,“小姐……”
司檀微怔片刻,垂目执箸在手。可刚送进口中,便有一股令她恶心的感觉翻涌不止。
“你敢往地上吐一口试试看……”
可是,来不及了。
司檀趴伏在几角,干瘪的两颊胀的通红,一直蔓延道脖颈。好不意外地,吃进去的有多少,吐出来的就有多少。
卓焉哭着轻拍她的背:“求将军别在折磨小姐了……”
真的吃不下?带有几分疑惑的目光流转在司檀瘦弱道只剩皮包骨头的手腕处,风顷棠几种感觉相互纠缠的心底,莫名滋生出一道不忍。
他绕过食几,本想上前一步。恰她紧扣在几角的发抖枯指一点点映入眼中,阻了他不受控制的怜惜之意。袖中两手一锁,风顷棠缓缓而停,冷情道:“吐了继续吃。”
司檀大口粗喘,轻拽一把焦急半蹲在地上的魑阴,倾身干呕之际,以极小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