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眼睁睁看着这胀鼓鼓的银袋飞了来回,心头一抽一抽。这可是银子,他们是当丢石头呢?
“脾气还挺倔!”风顷棠嘴角微动,随意伸手将这扑向面门的银袋接了下来。“你夫君当真吝啬到这种地步,一点儿钱都不舍吗?”
“不许你说他!”她的闻亦,谁也不许说不好。司檀气呼呼地狠瞪着他,像是突然炸毛红眼的兔子。
竟如此维护!风顷棠忽然勾起笑意,莫名其妙地教人看不清其所思所量。漠然望了摊主一眼,抬手又将银袋扔了过去。力道正好,不偏不倚,恰落在那转动着小眼睛的摊主面前。“收着!”他冷然吩咐一声,便满面阴鹜地提步往前。
“不许收!”司檀伸手就要去夺,可那摊主哪里见过这么多的银钱,到了手,自然不舍轻易弃了。
“那这些,我不要了。”司檀不喜风顷棠,更不愿与他有任何瓜葛。他付了钱,这话本便是他的,她宁愿舍弃不看也不要收。
风顷棠停了步,面上阴云重重。不过很快,他又收起,嘴角噙起笑,颇具意味的视线划过一册册书本,道:“以你这年纪,当这种事很值得炫耀,想要我大声嚷出去,连同你那宝贝夫君一道,被人当作笑话看吗?”
“你……”司檀正要反驳,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她被人笑没关系,十几年被人嘲笑过来,她早已麻木。可是闻亦不行。她不能让人笑他。
风顷棠猜得她的心思,抬手伸至她发间:“以此当做交换,来日到我府上取回。”不容司檀拒绝,他已将玉钗取下收入袖中。
正欲迈步,一道夹带利刃的长鞭如游龙乘云盘旋,冲破层层空中阻隔,直向风顷棠袭去。“好大胆子,竟在我眼皮底下欺负我的人!”一鞭子预料中的落空,薛云希大喝一声,翻身向前,将司檀护在身后。
“本将军没空陪你玩!”风顷棠淡漠应一句,也不多作停留,转身就走。
“哼!臭淫贼!当我想陪你玩儿吗?”薛云希鼻息高扬,朝着他傲慢的身影狠鄙一眼。
此言入耳,风顷棠也不生恼,“本将军淫贼又如何,照婚约来看,不日便于晋华长公主成亲。指不定到时,就是驸马了!”悠悠语毕,也不顾薛云希眸中燃起的烈焰升的多旺,多高,头也不回地稳步向前而行。
“呸!鬼才要嫁你!”薛云希啐了一口,将发出的银鞭快速收回腰间。“表嫂没事吧?他有没有欺负了你?”她转脸翻转着司檀的肩头,左右查看她有无受伤。
司檀摆手制止:“他没有欺负我。”
天色着实不早,薛云希付了几倍银钱,司檀不想欠人,央着摊主将风顷棠的银子还回他府上。一说是上将军府,摊主也不敢不从,连连保证说天黑之前必然送到。
那根玉钗是母亲先前为她添置的,也并不多珍贵。拿了便拿了,司檀也不多在意。怀里抱着一堆话本,该忘的都忘得干净,兴致与来时无二。
跨进府门,司檀就觉得不太对劲。仰头望一眼将暗的天幕,及斜落西山的秋阳,她知晓,闻亦可能早就回府等着了。
果然如她所想。刚行至正厅外,一道沉沉的嗓音由内传出:“出府了?”
想到之前他的一遍遍嘱咐,司檀禁不住打了个颤……
☆、冬暖夏凉
平日里, 他声音轻软,似春风拂耳,如轻羽挠心。闻之如饮蜜糖, 如沐清泉。偶有存气吼她时, 不过大多都是装的,并不算凶。可今日不同, 她明显感觉那一声穿梭入耳的嗓音隐忍且显压抑。
他真是生气了、
可这下完了!司檀心内暗暗为自己叫了声屈。可一想到他是因自己偷偷出府生气,顿觉心虚, 就不显得多委屈了。
闻亦端坐在正厅, 正面大门。院中草木戚戚, 黄叶遇风瑟瑟飘零。司檀歪着脑袋探看,可站的太远,看不真切他的表情。踟蹰半晌, 她默声斜一眼立在一旁的长公主。正对上她欲看好戏的一脸自得,更显无措。
“还不进来?”
好凶。司檀撇撇嘴,怀抱着一摞厚重话本,头往下缩了又缩。话本堆起本就遮挡视线, 她这么一躲,是完全看不到脸了。
现在才躲,不觉得晚了?薛云希窃窃偷笑许久, 才甩着空空的两手跟在她身后。
厅内与院子之间连接处,有四层宽阶。话本挡着脸,隐约能看得见一部分道路。司檀喘着气走得极慢,且颇感笨拙。闻亦本阴着脸, 欲置她不顾,也好给她些教训。可见她裙摆曳地,又恐她这么摔出去。默叹一声,也就起了身。
司檀摸索前进,小心翼翼的。忽然怀中之物被抽走,她暖暖一笑,弯出醇美如酒的清浅梨涡。
闻亦还是这么好,生了气都这么好。她极是满足的跟在闻亦身后,如蜜饯入口,甜甜的味道直抵心头。
“不许笑。”背对着司檀,闻亦沉声道了一句。
司檀立马收笑,低着头,不言不语地跟着。
将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