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瑶台劝谏,终古对于大夏王朝早已心死如灰。作为太史令,他有职责、也有义务,去记录天运史事、顺应天文历法。他无法面对如今的朝堂,无法面对夏王如此荒淫奢侈、昏庸暴虐。
“天降玄鸟”,他感受到了夏王朝的命运,甚至预测到了自己的结局。虽不知道这种结局会何时到来,以什么样的方式,但他确信,这一切都会必然发生。
因为一句荒诞的预言,穷尽九州之力,建镇天之塔。搜刮百姓、酒池肉林,为一女子,与天下属国为敌,醉生梦死、淫乐奢侈、炮烙忠臣,听信奸佞。依仗上古大巫天神之传承——巫神殿,压制叛乱,看似九州臣服,然而,在这宁静的臣服下,叛乱、谋逆,种种行为,都在那积压的无边愤怒中酝酿,最终爆发。
他以为凭借武力使九州震慑,凭借残暴使万民颤抖。但,堵死的火山口,难道地底的烈日熔岩便会熄灭?夏王——履癸他不明白沉默中的爆发才最可怕。
天道运转,一些尽在冥冥之中,但这种天道又是如何运转的呢?他难道真的就是上天懿旨?不,不是的。这是世间亿万生灵的呼吸、悲喜、意志、生死??????是天下亿万苍生民心所向,是万千无穷的细微小事造成的大趋势。这种趋势,哪里是一句简单的预言所能干涉的?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句预言,真的干涉了冥冥天道,或者说推动了天道的运转。因为这一句话,成就了如今的夏王,造就了如今的大夏王朝。
他累了,心累。数十次以死相谏,换来的只有一次次更加严厉的斥责,他的心疲惫了。因此,他出其图法,泣而奔商。
“哈哈哈,难怪我昨晚梦九龙奔腾,紫气升空,原来终古大人大驾光临!”他刚刚走上楼台,便见伊尹早已无比欣喜的快步迎了上来。
“终古大人,请!”伊尹走上前去,一把将其右臂搀住,走上中央楼台,让出自己的位置使其坐下,这才接着道,“这乃我家主人——商汤!”
终古脸上露出一丝尴尬,俯身向商汤抱拳道:“早就听闻商汤大王宽于民、轻赋税,朝中臣属更是有功于民,勤力乃事。今日一见,终古拜服!”看着繁华盎然的商国都成,终古心中震惊不已。
自从夏王下令聚九州之力,建镇天之塔以来,天下早已生灵涂炭、饥馑遍野,而商国竟依然国富民殷,百姓安然,这如何不让他震惊。比起传闻,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
“哈哈,先生谬赞!”商汤微微一笑,轻轻摆手道,“吾亦早闻终古先生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但???不知先生今日所来何事?”
终古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像是思索了一会,道:“我???想问大王,你却是要顺应天命?”
商汤脸色一变,皱了皱眉,道:“终古先生什么意思?”
终古道:“大王不必多虑,我此次只为天命而来,如今履癸残暴淫.逸,不听忠言劝谏,大夏将倾,即是我太史令,也无能为之。”
商汤缓缓站了起来,盯着终古,沉闷而有力的问道:“你都已知?”
终古道:“得伐天侯提点,知晓一二。”
商汤微微皱眉:“可还另有其人?”
终古叹道:“无!”像是知晓商汤的心思,他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从袖中取出一块精玉图法,“关兄深知天命不可违,我亦不忍眼看苍生荼毒。此乃大夏治国法典,我愿送与大王,望大王垂怜天下苍生,举国伐夏!”
“什么,你???”商汤一惊,不想终古如此胆大直接,大声愕然道。
终古无奈苦笑道:“我虽大夏臣民,但身为太史令更当为天下子民而忧。天下,乃亿万臣民之天下,而非履癸一人之天下。大夏先主,顺天承命,心系亿万子民,守护天下,如今夏王残暴,视人命如草芥,以百姓为刍狗,每天九州大地,千万百姓纷纷丧命。我不为别的,只为九州百姓而请命。”
商汤漠然,他如何不想,如何不想倾举国之力讨伐夏王朝。不止为天下黎民,还有自己心中彼岸那道倩影。
看到商汤沉默无言,伊尹也顺势坐了下来,向终古微微抱拳:“敬终古先生大义,伊尹在这里为天下黎民拜谢!”说着,伊尹向终古俯首道谢,身为商国右相,他深知治国法典的意义。治国法典,乃大夏顺成天道根基所在,如今终古纳献,对伐夏来说有了更加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过,终古先生应知,如今大夏虽然根基动摇,百姓反目,但巫神殿根基尚在,九夷依然臣服,实非我商国如今国力可敌。”
听到伊尹的话,终古摇了摇头,道:“非也,你身在朝外,并不知朝中之事。如今朝中奸佞当道,大夏看似根基尚存,但也早已危如累卵。不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右相当知,自大夏征伐有施,都城六星上巫卫损伤数十万余人,哪怕巫神殿也难以接受。然,夏王却为???”终古停顿了一下,看到商汤脸色淡然,并没有什么异色,这才接着道:“夏王却因女子妹喜,将数十万六星巫卫生死置若罔闻,对领军之将非但不惩,反而大加赏赐。如今在妹喜的诱惑下,夏王更是筑倾宫、饰瑶台、作琼室、立玉台,仅仅三月有余,从各地搜寻美女数千,藏于后宫,日日饮酒作乐。”
待终古说完,商汤脸色终于变了又变,死死的盯着终古道:“不,妹喜不是那种人。本王对她心意相通,她清秀脱尘,温柔尔雅,怎么可能???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