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我说着比起分开更愿意接受死亡。但是，死亡真的临近了我才发现自己对死亡的恐惧如此之大，大到宁愿和所爱之人永远分离漫长的时光中都只靠着回忆和她在一起的细碎片段都要让她活下去。

慧姐姐，我绝对不会原谅米尔希，不只是为了地表世界的毁灭，更是因为你。如果温柔的慧姐姐被夺走，我……

“慧姐姐，为什么人族不和神明谈判呢。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虽说龙王在云间大陆持续了千年的统治但龙王并没有做出太邪恶的事，甚至还允许人族和龙族的通婚，她只是封闭了云间大陆的异能将科技带给了他们，这可以弥补异能丢失带来的损失不是吗。龙王时代各个种族虽然有区别但至少还是可以保留不完全权利的，到了贝里斯时代这样的权力就彻底消失，贝里斯并不认可人族存在的价值。日记上是这么记载不错，可是，既然龙王可以统治，为什么贝里斯就不可以?贝里斯的金属生命是肉食动物可艾古拉斯的飞龙也是。”

“谁知道呢。人类可以知道的就只有神明发动攻击，为获得种族延续下去的机会人类必须集结一切可以集结的力量消灭神明这么简单。至于埋藏在黑暗中的真相，又有谁去在意呢。神明不灭，就算被消灭了多则百年少则十年就可以重生，神明之间没有化解不了的仇怨，但人类和神明之间却因为时间的不对等必须死斗。”

“是啊。就算是被消灭了也可以无限次的重生，永恒存在的神明又怎么会和渺小的人族为伍。为了在诸神之间寻求平衡而被创造出来的被选择的少女们，可悲的存在，又如何去妄谈天空之上那看不见的未来?被创造出来之后未来就注定是在君主的床榻上了。我这样的人呐，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谁为我难过的吧。神明的后宫那么多，没有谁是不可被替代的。”我笑着看头上的天空，看那些列队飞过的战斗机，明明是在说着让人很不开心的事情我却能这么开心的笑着，我这是坏掉了吗?罢了，坏掉就坏掉吧，可悲的少女，可悲的伪神，只有消弭了才能摆脱早已被制定好的命运。

“雨点儿消失的话，我会难过的。”

轻软的嗓音，轻软的怀抱，同样轻软的唇舌。

我不能背叛雪灵，不能和她之外的人发生关系，上官慧也理解我的信念，但这个吻确实是让我放松下来。在唇舌的纠缠间失落的记忆从被尘封的海底浮出水面，于是我想起了那天在海底金字塔下发生的一切，想起了被选择的少女之间那可悲的内战。

慧姐姐的嘴唇和她的人一样是那种淡淡的甜，梨花般的清新淡雅，我仔细品尝着她的唇舌，明明是温馨的时刻眼泪却早已在脸上肆虐。

我不会主动背叛，所以，就算已经窥见了神之战争被隐瞒的真相，我也绝对不会主动离开雪灵。郑雪灵，龙王艾古拉斯，神之战争，世界的崩溃，我一直以为这些都只是智慧之神米尔希的阴谋，后来才发现这场阴谋没有主导者，或者说所有的神都是主导者。除去维系神明世界平衡的破坏之神凯特之外每一位神明都有着自己的计划，无论是神之战争还是被选召的少女，或者是，我这个伪神的存在。

“呐，慧姐姐，你必须死吗。”

这个问题很沉重，但我不得不问。

上官慧的笑容还是那么温柔，她轻轻吻了我的额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她的怀抱和雪灵相似，都是那么温暖，不同的是上官慧就算是在拥抱我时也是这么温柔，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的身体折断掉。

“雨点儿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就算是背叛了米尔希，我也仍然是策划者的眼睛这一点是无法改变的，策划者的眼睛消失了对大家都好不是吗。雨点儿，这个给你。”

她把一根红绳系在我的手腕上，然后目光落在我的发间那银色的发卡上：“虎魇的一次机会加上米尔希给的一次机会，雨点儿一定可以走到最后消灭贝里斯，顺带着消灭策划了一切的大坏蛋米尔希的。雨点儿，你是我最好的妹妹。”

最好的妹妹，谁家的姐姐会和妹妹唇舌纠缠，谁家的姐姐会和妹妹相互吸引想要征服对方的身体?但我无力反驳上官慧的话，此时此刻，被虚弱的她搂在怀里，看着不断掠过天空的那些飞机，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千言万语汇聚成一句苍白的对不起，让眼泪淹没天地。

“雨点儿没有对不起我，倒是我一直都对不起大家。我是米尔希在地表世界的眼睛，我所知晓的信息米尔希也一定都知道了，说起来是我一直在拖累大家，不敢奢求雨点儿原谅我，只希望……”

我吻上她的唇阻止她接下来的话。

我也知道每和她亲吻一次我们之间相互的渴求便会加强一次，但我此刻丢开了规则丢开了承诺丢开了所有之前我所在意的东西。我不想要上官慧死掉，神明的眼睛又如何，米尔希的人形雷达又如何，我只要她可以活下去，只要我的慧姐姐可以活下去。

“慧姐姐，还记得海上的日出吗。”

上官慧愣了，似乎没有听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擦去了泪环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柔软的胸间轻声道：“我想要和你再看一次海上的日出。不要说什么已经看不到之类的话，想要看的话是一定可以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