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要离去，便听见门外弟子慌忙喊道，“掌门，不好了，掌门。”那弟子跌跌撞撞跑进大殿，上下喘着大气。

“不要惊慌，发生何事，慢慢说来。”广胤站起身来。

“都死了。”弟子开始抽泣，“我们在深山里发现的尸体，都死了，呜呜呜。”

几人随即快步走出大殿，下了石阶，便看见担架上躺着的昨日派出追踪野兽的弟子的尸体。广胤靠近细看，每名弟子胸口都有几条深长的大口，像是被撕裂开的，脸已经黑霉发烂，像是受了毒气，惨不忍睹。

左义捂住黎襄的眼睛，“别看，晚上做噩梦。”

广胤说：“裴焕，把所有弟子撤回到山顶集合。”

“是。”

这天夜里的月光很轻柔，像洒落着慈祥的爱意。

它本应该慰抚每一个深沉悠扬的梦境的。

大鸟偶尔啼过，有风，还像是夹杂着细雨，又好像没有。

还有些隐约的蛙叫，虫鸣，又可能是太远，听不真切。

月光如水的夜里。

黎襄和左义背靠着，抬头望着深邃的夜空。长青山的上空浩瀚绵延，可以清楚的看见，整个大地，都被巨大的黑暗包裹着，某某谁谁，皆像是襁褓中的婴儿。

“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月亮。”左义说，声音很轻，可能只有黎襄能听得见。

“是啊，可惜没有星星。”

“黎襄，你害怕吗？”

黎襄摇头，头发蹭到左义脸上，他转过身来，和黎襄面对面，他用手轻抚黎襄的右眉，嘴角露出笑意。他和黎襄贴着额头，对她轻轻的说，“黎襄，我发誓，我会保护你。”黎襄闭起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不住她内心的欣喜。

有风吹过，黎襄的头发尽数铺盖在左义的脸上，依然是那熟悉的味道。

“你最近总是很恍惚，一直说要保护我，左义，我知道你是害怕了，没有关系，所有事情都会过去的，你又在担心什么呢？”黎襄的声音同样很轻。

“是，我害怕了，我怕你受到伤害。我也不知道最近怎么了，我想用生命守护你。”

“你不应该想这么多，想往常一样，开开心心的多好。”

片刻安详之后，长青弟子们已经在山顶齐聚。裴焕和凌煞站在前排，广胤从大殿走出来，后面跟着叶冰旋。

广胤看着众弟子，他们的脸上有些担忧惶恐又有些义愤填膺的表情，一身白衣在月光下很优美。

广胤说：“各位师兄，师弟，想必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隐瞒大家，我已经仔细查看了我们牺牲的弟子身上的伤口，所以很确定，他们，是被魔所杀。”

“魔？”众人诧异。

“没错，魔，对于我们来说，只是存在于上古法典中的东西，在法典中，很明确的记载，受魔所杀者，胸有爪痕，肤色发黑，眼洞穿，脸糜烂。昨日那只妖兽的力量，大家也都清楚，我非突袭于它，还真不一定能轻易将其打伤。看来，法典中所记载的，正在一一重现。”

众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裴焕说：“师傅，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广胤闭了闭眼，轻叹一口气说：“我昨日拜访过虚源师尊，他说，人间恐生一场浩劫，长青作为天下习武正宗，定然首当其冲。大家顾全生命要紧，四散逃难去吧。”

众弟子顿然不依，凌煞说：“师傅，既然长青是天下正宗，必然要匡扶正义，除恶扬善，我等弟子绝不贪生怕死。”

裴焕轻声说：“师傅，既然天下将面临浩劫，您让大家逃，又能逃去哪里呢？长青齐聚修仙练道之人，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安全的地方吗？与长青共存亡吧。”

裴焕的声音低沉沙哑，平稳的音调中又透露着一些激昂，让人听着很舒服。

众弟字一齐宣喊：“誓与长青共存亡，誓与长青共存亡。”

“冰旋，裴焕，凌煞，随我来藏经阁。”

“是。”

“左义黎襄，你们也来。”

叶冰旋推开藏经阁的大门，转动中间书架的花瓶，地下竟打开一个入口来。

叶冰旋左手一挥，地下室的蜡烛纷纷亮起，六人一同下去。

一进地下室，首入眼球的是一排排书架，上面排放着一本本厚重的法典秘籍。《地经法典》，《万伯册》。

广胤走在最前面，在一个拐角的书架上，拿起了一卷长画。

这是一幅看起来很旧的老画，前额写着‘上古记’三个大字。广胤说：“这是长青先人们发现的，关于上古的一些传说。先人们花了很多心血精力进行研究，终不得果。”

大家都仔细端详那副旧画，画中是一个夜晚，夜空是一片巨大的漆黑，却隐约可以看见日和月，半空中有白色火光坠落，整个大地像是被点燃，人兽慌逃，生灵涂炭。

左义说：“广胤师傅，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广胤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想，可能和这场浩劫有关。”广胤带着大家继续往前走，来到一处墙壁面前。

壁上刻着一群衣着怪异的男女，头发凌乱披散，围着中央的祭坛跳着奇异的舞蹈。

“这是巫师。”广胤说，“他们围着祭坛，祭祀日月星辰，不过，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祭坛中央燃着一团快要熄灭的篝火，那些巫师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恐惧。

“黎襄，你能看懂这幅画吗？”广胤突然问。

大家都有些诧异，黎襄说：“广胤师傅，为什么这样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