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也没有,无比沮丧,他大脑放空地盯着一地东西,迟钝地意识到这把手枪正是废土之前救他时给他用过的那把——那时他差点被变异老鼠扑杀,废土有如战神降世,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
想到这里,安息又难过起来,他把物资都丢到一边,躲回到硬邦邦的石床上,将自己蜷成一团,默默流着眼泪,而后睡着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时外面阳光依旧,只是光线和影子都变得更长了。安息从前过着按表操课的日子,但从未真实感受过时间的流逝,他眼睛有些肿,脑子木木的,又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恨不得一觉不醒。
在石床上躺到实在饥肠辘辘时安息才勉强爬起来吃了点东西,他一边吃,一边眼泪又流了下来,好像从小到大受过的委屈全都在这时候找上了他,从妈妈悲惨的去世,到小时候被站里其他孩子霸凌,过去种种都变成眼泪,滴在他脸颊和嘴唇上,就着压缩干粮一起吃。
吃完晚饭,安息又到洞口朝外看了看,发现太阳已经很偏了——天空中烟尘很大,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光体,安息意识到今天已经来不及走,愈发丧气,走回到山洞里盯着墙发呆。
盯着墙发呆这件事他从小就不陌生,但第一次是已这样的心情,他又把废土的信拿出来看了一遍,试图安慰自己废土是希望自己能够幸福、不必受苦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他想带我看日落,心里可能还是有点喜欢我的。”这样的傻念头持续不了多久,马上就会被无情的现实挫败。
他至少没有喜欢我到愿意带我一起走,他说再见就离开了,一点犹豫都没有。
安息蜷缩在石床上,这个夜晚尤其冷,不知道是不是幻觉,他耳朵总能捕捉到一些奇怪的声响,叫人万分不安。他好几次都因为太害怕了而闭着眼睛捂住耳朵,但又反复逼迫自己起来查看——有没有什么地方钻进来虫子,有没有什么东西爬上了石山。他精神高度紧张,白天又睡得太多,折腾了半夜都没能睡着。
安息不确定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漫长的一夜过去,他再次醒来时又是一个燥热的白日。他坐起身子,饿得厉害,吃了不少存粮,安息一边吃、一边用眼角瞥桌子上的信纸,没有伸手去碰,就一直木着脸看着它。
“也许没有废土我也可以自己活下去。”安息想,随即他又偃旗息鼓了——他能去哪,他什么也不会。他生活在辐射避难站的十六年生命里,就只知道关于那里的一切,他清楚十二层矿洞里每一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而外面的世界他一无所知。
他甚至不知道废土的真名叫什么。
不管怎么说,他是没有勇气再独自在这里度过一夜了。安息行动迟缓地穿戴好防风衣,带上防尘面罩,把所剩不多的补给装好背上,费劲地挪开了洞口的障碍物,心里拼命给自己鼓劲,虽然仍是垂头丧气的。
他走到石崖边往下看,陡峭的抛面叫他手脚发软——下山可比爬上来要可怕多了。安息调整了好几次姿势都不得要领——第一级能踩的铁环离得有点远,当初是废土把他推上来的,现在要他自己下去,死活也够不着。
不一会儿,安息就急出了汗,他死死巴着石台边缘,努力伸长腿绷直脚尖去够,另外一只脚想蹬在石壁上借个力,不料那里的石块忽然松动,他一脚踩滑,半个身子都沉了下去。
死亡的恐惧一瞬间袭了上来,安息吓疯了,双腿乱蹬,努力爬了回去,趴在山顶平台的地上浑身颤抖,喘得肺都痛了。他手肘、手掌和膝盖都磨得通红,幸好防风衣和手套都很结实,没有地方出血。
死亡边缘的恐惧叫安息瞬间清醒,打起了精神。休息过来之后,他想到一个方法——他将之前废土给他的匕首拿出来磨了磨,用石头把它敲进崖壁里,添了一截踩梯。做完这些事,他又喝了些水吃了些东西——虽然废土留给他不少补给,但因为已经浪费了一天,水和吃的都快见底了。
安息决定再次试图下山。
他轻轻踩上匕首柄——似乎挺牢固,于是他又试着往下爬,每一步都下得艰辛无比。如今没有人挡在他脚下,每次安息要低头看落脚点时,都无可避免看到高到让人晕眩的崖底,他崩溃地贴在石墙哭了一小下,又强迫自己深呼吸冷静下来,不要浪费体力。
起风了,干热的空气裹着细沙掠过他。
正准备继续下行时,安息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费力地扭头去看,不确定自己想找些什么。
然后他看见了,漫漫戈原上有一小队黑点,正朝着自己的方向来。
安息心下震惊——那一队不知什么人的走得很快,而自己的下山之路还漫漫无期,他纠结了好一会儿,对方敌友不明,而自己一无所知,只能先原路返回。
安息爬回到山顶时体力已经告罄,他趴在地上,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偷偷观察山下。
眼下能见度有点低,安息看不太清来人的身份,他趴在烈日之中,又是虚脱又是懊恼,自责为什么不按照废土交待的那样在昨天日落前就回家。同时,他又不禁嫌弃自己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