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个酒窝,脸很稚气,但也身高肩宽的。
像废土这样在避难站里鹤立鸡群的壮汉,混在这个屋子里体型就完全不突出了。只有安息,蓄着长发,眼睛又大又透着一股子天真茫然,皮肤白得吓人,四肢纤细,根本不是一个画风。
安息饶有兴致地问他:“你几岁啦?”
年轻人说:“27,你呢?”
“哦……”安息不吭声了,心想娃娃脸真骗人。
年轻人又转过去冲废土建议:“不然你们搭伙走吧,最近有高级种在外面活动,风暴又要来了。”
废土却摇了摇头,用手指戳安息脑袋,把他推得摇摇晃晃:“带着拖油瓶,就不祸害别人了。”
此时屋里有人站了起来,到地下室井盖边把卡锁的铁管拿开——一夜过去没什么动静,应该没有伤员变异,不出一会儿,底下陆陆续续有人爬上来,面色憔悴但都步伐稳健,空气中一股子辐射伤药膏的味道。被这个味道一刺激,安息也终于醒过神了,一脸纠结地接过废土递给他的食物,说:“唔……那个什么集市,会有蛋白浓汤吗?”
年轻人在旁边偷笑,废土听到那个避难站天天吃的无味浓汤就头痛,黏黏糊糊的,又不管饱,用眼神警告安息少废话快吃饭。
不出片刻,一屋子人都陆续出门了,就安息动作最慢,废土把所有东西麻利收拾好,把包挂在他脖子上。安息好奇地问:“罗城集市有多远啊?”
废土硬邦邦地说:“远,要走一整天,走得慢天黑前都到不了。”说着就挂上面具作势要开门。
安息怕又要吃一嘴土,赶紧也把面具罩上。
外头依旧是风沙漫天,但众人口中的“龙卷风暴”应当是还没有来,昨夜躺了一地的怪物尸体已经被黄沙掩埋得差不多了,偶然露出一截残肢断臂。安息回头看,避难的小屋即使在白天也毫不起眼,不知道大家都是怎么找到的。
他和废土依旧用一根绳子牵着,从休息点走出来的大家分头离去,不一会儿就消失了。
安息自从离开避难站后就没有一天不是全身肌肉酸痛的,到了现在似乎也有点习惯了,他机械化地迈开腿,快速进入了放空脑补的随行模式,畅想着“罗城集市”是个什么地方。
罗城他倒是知道,在全面核战爆发前是一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不过如今已经是辐射人的天下了。在基因变异的初期,人口和宠物密度大的城市最先遭殃,短短一周过去,这种超级城市里就不剩什么没感染的人了。
废土之前说集市其实离罗城旧址还有一段距离,但因为周围就这么一个地标,大家也就这样称呼了下来。集市里能看运气换点东西,要么以物换物,以钱换物,也能以人工劳力换物。
安息忽然想到——钱?钱是什么。
他想抬头问废土,但隔着面具和呼啸的狂风,他大声喊了半天废土也没听清,只得摆摆手作罢。
两人中途休息了三次,终于在安息彻底崩溃之前来到了罗城集市的边缘——至少从地址上来说是这样。安息放眼望去,此处根本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根铁柱石墩插在地上,像是之前有营地扎在这里后又撤走了。
安息瞪着眼睛,一脸麻木,废土说:“哦,看来是换地方了。”
安息彻底崩溃了。
他吸了一口气,正要卯足了劲上演一哭二闹,却被忽然后退的废土吓了一跳,废土连解释的时间都没有,掏出能量枪就打。数发激光束射出去,弹在一个飞快移动的银色垃圾桶上,对方却连行动的速度都没有减慢。
废土单手推了安息一把示意他快跑,同时扬手切断了绳子,安息完全懵了,全凭生存本能一路狂奔,绕着圈和废土拉开距离。
那银色的垃圾桶飞快地推进到废土面前,忽然,它半圆的顶盖升起,里面支出一排枪口,废土连忙弯腰一滚,躲到一排破损的石墙残垣之后。
从安息的方向看不见墙后的废土,他着急得要疯了——银色杀手的瞄准红星在断墙上缓缓扫过,然后停在了一个特定的点,像是甄别到了什么。巨响之下,竟将两扎厚的石墙悍然击碎。
一时间石块飞溅、扬尘铺撒,安息眼睛都要瞪出眼眶,拼命搜寻废土的身影。然后就在这一刻,废土不知怎地从旁的石柱后钻出,速度快到只见一道残影。他蹬腿转腰、扬起胳膊,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朝着银色罩子间伸出枪口的缝隙里射击,角度刁钻、分毫不差。
废土连续扣动扳机,光束如同一台切割机,将银色杀手逼退了两寸。它想要将枪口收回来,然而废土却盯准了对方在试图收回尺寸较大的枪口时微微打开的缝隙,将一个usb大小的手榴弹迅速扔了进去,然后转身屈膝,飞扑在地上趴下、双手捂住耳朵。
安息震惊之余,竟也随着他一起捂住了耳朵。然而巨大的爆炸声还是疯狂地冲击着他的耳膜,银色金属罐子内部压力骤然增大,整个外壳都扭曲了,像一只被无形之手捏住的易拉罐,圆弧形的顶盖被“嘭!”地冲开,飞了十几米才掉落。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