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样的清晨,早几步升起的太阳散着光晕,但那燥闷的空气里却满含硝烟,叫人难受异常,阳光像是被阻挡,照不进韩氏宅邸,宅子里一片静默和阴冷。
韩斗烈醒来,阿伦已经在房间里了。
床头柜放着早餐,是三明治、培根和奶酪。
阿伦看着外面格外诡异、叫人不舒服的天气,一边执着汤勺做着一杯山药汁,一边闭上了窗户。
韩斗烈没那心情吃早饭,只是胡乱地在每样东西上面啃了一口便不再理会,倒头回到床上,枕着枕头准备再次呼呼大睡。
阿伦将山药汁摆在一旁,从自己的西装里抽出了四份报纸,说:“少爷,我知道今天天气不好,但现在不是睡觉的时候。出事了。”
韩斗烈极为不情愿地起来,接过那四份报纸。
这四份报纸分别是——东亚日报、朝鲜日报、中央日报和每日经济。三大报业和最佳经济类报纸今天的头条,都换上了同一条新闻。
“昨日晚美联储金库遭劫,确认共损失价值两亿美元的黄金,已确定嫌犯头目为安德烈?施密。”
韩斗烈浏览完了全文,自己陷入了无边的沉默当中,很不痛快地抓起一旁那杯山药汁一饮而尽。
“召开会议吧,不能再等下去了。”韩斗烈沉声说,语气里面十分的坚决。
阿伦说:“罗登最高会议的成员都已经在二宅的书房入席就座,就差您了。”
……
罗登最高会议已经进行了好长一段时间了,韩斗烈穿着睡袍坐在最中间的席位上,他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端着一杯淡茶细细地品着,冷眼看着会议室里的情形,看着手下的人马分成两派争个不死不休。
在他看来,和他们交流,真不如从茶里面品出点人生来的更有意义。
这种场面让人感觉心塞,难怪自己这么早就萌生退意,确实是厌倦了罗登这种没完没了、毫无意义的内耗。
韩斗烈放下茶杯,冷冷地说:“行了,我觉得你们在这里就是争上一整个月也还是一样的结果,干脆一点,张舜册xi,先说说你的想法。”
张舜册是韩钟治时期罗登个人能力最强也是国际通缉度最高的成员之一,职业生涯一共接过亿美金级别的委托任务六个,且无一失手,在罗登的地位不言而喻,如今因为身体状况的问题,进入最高情报院,牢坐情报院一把手的交椅。
张舜册此刻憋着一阵火气,看着自己对面桌元老院的那群死不咽气、不进棺材的老家伙,沉声说:“韩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每天傍晚的夕阳,他一直追求那种宁静和祥和,我不认为这样一个手上从没沾过污血的人会赞同施密那种过激的行径,我也不会,施密完全违背了罗登的宗旨和原则,所以我建议立马进行弹劾施密元老院席位的决议。”
韩斗烈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张舜册说完话之后也是稳住了自己的情绪,沉默下来。
韩斗烈转向了另一片人,问:“你们呢?”
元老院第一长老孙基民看向韩斗烈,说:“施密在罗登前前后后一共待了二十八年,他是我最欣赏、也是最敬重的元老,他做出的行动和选择并不是为了满足私欲,罗登在斗烈你手里达到了巅峰,这固然令我们每位罗登的成员感到自豪,但是我们却又不得不面对一个非常尴尬的问题……”
孙基民说着停顿一会儿,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问题是什么,而后他接着说道:“那就是达到巅峰的我们或许会衰落下去,这并不是危言耸听,这是最为正确的危机意识。施密是在为我们寻找出路,我们不能被困锢在过时的框架和宗旨里面,那对我们毫无意义,我们需要向新的时代迈出我们本身都没有设想过的那一步,而施密,作为一个英雄,他在做的就是这件事。”
听了这话,张舜册立马是又来气了,而且是异常的生气,他阴沉着脸,非常不善地说:“这位长老先生,您是在反对罗登数百年来一直坚守的宗旨吗?您没想过您刚刚那一番话说出来的后果吗?若你真是那么想的,你或许就是我的敌人。”
孙基民笑了笑,脸上依旧淡然,说:“不不不,我是宗旨的坚守者,我指的是不要被宗旨所束缚,而不是摈弃宗旨,施密在找的是发展的出路,而不是毁灭的大门,他在大胆地实践和探索的同时,或许会有些触及宗旨的底线,但我想我们应该予以理解才对,而不是一味地指责,不然,这个世界便不会再有英雄这种人物的伟大了。”
这话说完,元老院除了不在场的安德烈?施密之外的其他十一名元老当即给予了孙基民这一番慷慨陈词以热烈的掌声。
张舜册只觉得一阵心气不顺,喝了口茶,不再说话。
“斗烈,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孙基民问。
韩斗烈想说些什么,但自己的手机恰是震动了一下,他翻出来确认了信息。
是朴素妍发来的。
韩斗烈关掉手机,望向在座的各位,问:“我确实有点话想说,你们有谁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一片冷场。
孙基民也没有说话,他靠在座椅上闭目沉思,一手摸着茶杯的杯沿,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尴尬,他额上一圈圈的皱纹显得异常突出,似乎是有些健忘。
大家没人说话,每个人都想去翻一下日历,看看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今天……是韩老爷子的祭日。”只有张舜册有些迟疑地开了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