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不管曾经口口声声地说彼此是一生的挚友,你若被欺负我一定要帮你找回场子,但那种所谓儿时的情感不论深浅总会在时间的消磨中变成一把钝了的刀,从而成为一种累赘,再次见面时有心者靠近,无心者警惕,无论是谁总免不了这种俗气的偏见。
十八年未见,有谁知道彼此究竟有多大的变化发生,又有谁知道你肯不肯再为自己打一场不要命的群架。更何况金准光只是韩斗烈认识了七天的朋友而已,当时都不足以说了解,现在又怎敢妄下定论。
金准光也看出了韩斗烈对自己的戒备,便笑着说:“斗烈啊,你是不相信我吗?说实话,我连你那位叫什么都不清楚,我只是很好奇你们孩子那么大,你的那位怀孕的时候是还在上小学吗?”
韩斗烈暂且不管信不信任的问题,他至少对金准光那种莫名其妙的想象力还是非常佩服的。
韩斗烈将空了的汽水瓶放在一边,说:“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你这话问得实在有些多余,但如果你真觉得我是那种会把小学生骗上床的qín_shòu,那就另当别论了。”
金准光笑了起来,说:“我可是经常看你的新闻,首尔公子的名声不会是他们吹出来的吧?老实说我在这个社会越来越怀疑自己的判断能力了。”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听着金准光没来由的老气横秋的感慨,韩斗烈回道,“三大报业对我的看法可是坚定得很,你也不必纠结于此,你愿意相信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我,只管自己作出判断就行,我可不在乎这些。”
“没有人会不在乎这些。”金准光摇头说。
这话倒是没错,确实,在韩国这一亩三分地上,大多数人扭曲的自尊心往往高于自己的生命,韩斗烈那一种豁达从某种角度看,其实是在为自己那一点可怜的尊严所服务。韩国人都是这样,这可以说是人之常情。
“或许是因为三大报业对我的评价连我自己都相信了吧。真是感谢那些记者,让我找到了另一个自我。”韩斗烈自嘲道。
“那你本尊的人格是如何的?”金准光笑着问。
韩斗烈突然想到之前郑恩地说的那话,确实蛮有道理,便对金准光说:“这我不需要和你解释,反正重要的不是我说了什么,我的所作所为才是衡量我自己的标准。”
金准光真诚地看着韩斗烈说:“你这样可真不像是‘被败坏的一代’,其实我现在更相信你依然是那个肯替我出头的烂好人,或许真正被败坏的是整个韩国的报业。”
“你这话可真是一针见血,但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混?”韩斗烈感觉金准光真不该在这么偏僻的学校惨成这样,穿着廉价的球服喝着汽水,和一群low逼老师瞎混。
“我要说我热爱这个伟大的职业你显然是不会相信的,我只能说这不过是社会残酷的现实而已,像你这种有时间带着自己喜欢的女生出来闲逛的首尔公子可能不会懂得这些。”
金准光说完起身,把汽水喝完,将空瓶放入一旁那个不知用了多少年、布满了深浅相间的刮痕的绿皮破筐里,另外那群老师已经挨个出了杂物店,他们像是在掐着时间,赶着自己的人生。
“所以说,现在被这个社会打败的我得回去上课了,”金准光说,一边向着杂物店外走去,最后倒也不忘了夸奖韩斗烈一句,“你刚才那个绝杀真棒,可以跟你那位吹一路了。”
韩斗烈心说你还是别来这一套了,金准光心里面指不定还在吐槽自己糟透了的球技,刚才那记中场的三分绝杀真是让自己走了运。
“oppa!”那些老师刚走,郑恩地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郑恩地和娜琳从货架后走了出来,样子挺欢快,韩斗烈百无聊赖地欣赏着郑恩地那极为温暖的笑容,想着这真是自己生命当中第一次遇到的最真挚的情感,这个笑容他想让郑恩地一直拥有下去。
“oppa!漂亮吗?”郑恩地和娜琳一起伸出她俩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她们漂亮的小拇指上都戴了一枚草绿色、配着卡通美人鱼图案的塑料戒指。这个戒指加工相当粗糙,价格大概100韩元左右,说不上漂亮,但在小学门口卖估计很对市场。
“郑恩地,你好幼稚。”韩斗烈只看了一眼便说。
说是这么说没错,但是韩斗烈却偷摸着把自己的手背过身后,小心地取下了自己手里那枚比郑恩地的塑料戒指漂亮上太多的绿之梦,塞回到自己的口袋里面。
郑恩地无所谓地笑着,很是亲昵地拉住韩斗烈的手,这只手比她的尺寸大很多,但摸去全然是有力的关节,不像她的那样白白嫩嫩,郑恩地盘算着掏出了一枚更大号的塑料戒指,想往韩斗烈的小拇指上戴,说:“oppa,那你也跟我幼稚一次好了,老那么成熟人生观会扭曲的。”
瞧这话说的,或许在郑恩地看来全世界三分之二的人包括那些商业大亨、超级政客的人生观都是扭曲的,只有她自己那点小小的幼稚才是她的骄傲,也可能是韩斗烈的珍品之一。
韩斗烈看着郑恩地的双眼,轻声说:“那带无名指吧。”
“哎呀,又不是结婚干嘛要……”
郑恩地再如何神经大条也听得懂韩斗烈是几个意思。
她手里的速度微不可见地缓了下来,犹豫了一会儿,她低着头把塑料戒指戴到了韩斗烈的无名指上。
“我也要戴无名指!”娜琳在一旁想要凑热闹,伸手去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