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杨令月拎着单薄的包裹,在丫鬟的指引下,去往秀女们暂时一起居住的县衙后宅。
由于耿家村所属的县衙归属首都燕京直接管辖,不管是专门用来办公、升堂的前衙还是女眷所住的后宅、面积都比其他州县衙门来得要大。不过虽说面积大,但挪来作为几百个初选秀女的居所还是显得有些拥挤。这不,随着秀女陆陆续续的到来,县衙后宅的露天花园子已经人比花多,就连亭子、小径都或多或少的站了三五应选的秀女。
“今儿就由咱家分配住所,等明儿两天淑女们集合齐了,再由万岁爷的秉笔太监李进忠李大人带着内监公公们来察视挑选。”
尖声说话的是一位高高瘦瘦、面白无须、东厂内监打扮的太监。只见他眯着那双狭长上挑、显得阴郁的眼睛打量了秀女们一番,并认真的记下了好几位模样出挑、气质也好的秀女,惹得秀女们都战战兢兢、不敢再小声私语后,这才掏出手绢,不慌不忙擦手,不慌不忙训话。
“咱家多的不说,只愿各位淑女在等淑女们集合齐了这几天都安分守己,要是惹了祸事,怕是亲友三族都讨不了好。”
这东厂内监说话时虽说带着笑,语气也温和,但莫名地,露天花园子站着的秀女们全体都打了寒颤,战战兢兢、异口同声的回答道:“公公所说,奴家们都听明白了。”
这东厂内监像是很满意自己所说的话造成的效果,他再次勾唇笑了笑,翘起兰花指对着在他身后排排站的中年宫娥们吩咐道:“安排各位小娘子去休息。”
于是在这明显是主事之一的东厂内监的命令下,秀女们按着临时所编的编号跟着宫娥们鱼贯出露天花园子,去了不同的房间休息。
杨令月由于来得早,编号在前,所分的房间虽小,但采光、环境都很不错,相较于其他七八个秀女挤在一屋处,杨令月显然很满意这小屋子加上她不过才三人。
杨令月与同屋所住的两个秀女简单的说了几句,算是打了招呼后,便选了临窗的位置,用从管事宫娥那领的黑蓝颜色、绣有简单花草的棉被,铺在明显是有木板简单定好的木架子床上,开始整理行囊。
杨令月所带的行囊很简陋,一件崭新、用山花浆然成瑰丽色、再用绿色丝线绣有绿竹图案的比甲,一件白色、衣袖袖边镶嵌红边、并绣有红色梅花的短衫和一条大红、绣有同款白色梅花的长裙,以及一套品质不错的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
衣物是杨令月亲手所做,而银首饰和散碎的碎银子则是村里正一家所赠。杨令月心知这世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村里正一家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投资,打着自己真要是青云直上后,能稍微沾点光。杨令月明白着,但却也记着村里正家的大娘的好,所以收这些东西收得理所当然,一点也没有受之有愧的情绪。
杨令月小心的将衣物以及首饰放在枕头边,便盘腿坐在木板床上,一边慢条斯理的打理自己拿一头末梢微微卷曲、却乌黑发亮的头发,一边侧耳倾听同屋所住姓范的小姑娘叽叽喳喳朝着那另一个王姓女子说着话。
“哎,你这白玉钗我带上一定好看。”
或许觉得熟了,姓范的小姑娘一点也不见怪的抢了王姓女子包裹中的白玉钗,往自己头上插去。杨令月在一旁瞧得分明,王姓女子眼中划过恼怒,显然是动怒了却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好似范姑娘抢了她的白玉钗来戴,一点也不重要似的。
范姑娘皮肤有点黄黑、穿着普通,一瞧就知道长于农家,而王姑娘嘛,细皮嫩肉、穿着做工精细的布衣,一瞧就知道出于商贾之家。至于性格嘛,刚刚认识,杨令月不好评价,只在范姑娘和王姑娘的头上分别贴上‘不见外’,心思深沉的标签。
这不,范姑娘刚不见外的拿了王姑娘的白玉钗来戴,王姑娘虽说心中恼恨范姑娘这泥腿子竟敢擅动她的东西,但面上却不动声色、笑着符合道:“范妹妹说得没错,这白玉钗你戴着,的确衬你的肤色。”
在明一代,平民女子的头上一般只能使用银镀金的饰物,显然这白玉钗并不是出身商贾人家的王姑娘能用的。王姑娘明显知道这茬,带这白玉钗估计是因为喜欢、所以才带着。本来没打算见光,却没想到遇到明显不见外的范姑娘,害怕此事被管事宫娥知道,失了青云直上的机会,王姑娘不得不忍痛割爱,将白玉钗转送给范姑娘。
前头说过范姑娘是个不见外的,她一听王姑娘将白玉钗转送给她,立马眉开眼笑的赞美王姑娘是个好人,讨好卖乖的言语只让王姑娘郁闷得想吐血,也让杨令月觉得可乐,暗想范姑娘什么时候也会跟自己来这一手。
不过不知是王姑娘表现得太过温和、良善,而杨令月则是冷清、看着不好相处,或者看不上杨令月那寒酸的行李,所以范姑娘只扒着王姑娘不见外,一点理会杨令月的心思也没,反倒因为王姑娘几句粗浅的挑拨,认定了自己会是阻碍她进宫当皇妃的最大障碍。
说道这,杨令月倒有些疑惑,前世的历史老师在讲到明朝历史时不是都说,每逢大规模的广选秀女时,民间适嫁的妙龄女子全都唯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