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程,走在最前面的是谁带队?派人知会他们压住阵脚,照顾一下紧跟在他们身后的家眷一队!”
“李轩,催促一下城里面还在整理财物的人,零碎的东西都不要了,抓紧时间,再晚一会儿浮空车不等他们了。”
“杜老,杜长老,找几个工匠调节一下那个浮空车,油灶有些偏,要防止把球囊烤坏了。”
“坦祖,路上您就坐在车上休息,身体没问题吧?那就好!有什么事情就招呼人!”
“安娜莉亚女士,路上辛苦管理好孩子们就成,四娘,照顾好你的老师……嗯,你们先走,我随后就会跟上来!”
“秦郎中,你还在做什么?招呼你的人赶紧走,乌校尉已经开拔了,你们就在跟他们身后,快点!”
“……”
这是东归开拔的日子,外高加索的天气难得的晴好。作为整个东归的总调度人,老罗从头两天就开始不住脚的忙碌,好在他如今的体质不同一般,否则早就禁不住疲劳声音嘶哑了。
凌晨时候,工匠们开始把所有的浮空车放到城外组装,另一侧则是守城卫用来操作的偏厢车。一边是黑压压如同黑云一样升空矗立的气囊,另一边是将近三米宽六米长的奔走起来状若土坦克的偏厢车,穿杂着人喊马嘶。
等到开始出发的时候,精神抖擞的士兵,忙碌的匠人,面带淡淡的忧愁的妇人,还有兴高采烈的孩童以及满脸不舍的老人,以及远处带着诡秘表情围观的各族商人,所有这一切构成了一副众生相。
渐渐远去拉开的队伍已经拖了很长,涂了黑漆的浮空车气囊上面被画上了白色的瞳孔图案,远远看上去好像是恶魔的眼睛,每队浮空车前后穿插着士卒们赶着四匹驽马拖曳的偏厢车,车厢上放着各种投枪和长矛,宽大而沉重的车轮行走起来隆隆作响,前后呼应的铜号声音悠扬(为了区别于草原上的牛角号,重新打制的铜制长号,不是喇叭或者唢呐),环佩叮当的驼铃声不绝于耳。
老罗骑在黑云背上,这匹大力士马只能算是将将成年,因为饮食的充足——每顿都有十多斤的苜蓿还有豆子和鸡蛋,如今黑色的皮毛表面像缎子一样丝滑,虬结的肌肉看起来分外的强壮。如今它的肩高已经达到了老罗的肩膀上部,也就是说至少有一米八的肩高,比较起它的同类,就好像它的主人老罗与同类对比一样差异非常大。
程守如骑着他的红玉——那匹阿哈尔捷金马,隔着七八米远就驻足停下,“罗将军,人员已经全部出城了,总数一百五十二辆浮空车,四百六十七辆四轮马车,一百二十四辆两轮马车,全部出发了。”
“好了,人都走远了,这边都是自己人,不用那么正式了,为什么你距离的那么远?”老罗对程守如的姿态感觉有些奇怪。他身边的努拉尔曼同样骑在马上,一边翻开手里的记录,一边校对数字,他的身后马背上是长得已经像小豹子一样的花彪,这个小家伙并不愿意跟着孩子们,老罗一时还顾不上它,还好努拉尔曼照顾它还是没问题的。
“红玉害怕你的这个黑家伙,而且它太高了,靠近了之后,我感觉自己没骑马,好像骑的是一头驴子。”眼见所有人都已经出城,程守如总算松了一口气,也有闲心开玩笑了。
“好了,黑云也不过骨架大些,论起速度还不如你的红玉呢。”老罗有些好笑的应付了一句,转头看了努拉尔曼一眼,“看来人数没什么差误,也就不必细索了。咱们去城内最后巡查一边?”
“好,这就看一遍,然后马上走!”程守如的眼睛望着眼前的小城,多年在这里守候,平素总觉得天地太小,一旦要离开,总还是有些不舍。
马蹄踩在石板上的踢踏声清脆悦耳,城内几乎看不到人影,左右的回声交映,显得特别空旷,“对了,老程,那个秦郎中怎么回事儿?好像有些不情愿离开?”
“秦郎中啊,他原本不是工匠营的人,是跟随一个游商沦落在外,被咱们救回来的,据说原本是荆州人,据说是在东土南部,人生得矮小,你看他矮矮瘦瘦的就知道了。说起来还很好笑,郎中本是官名,如今倒成了医者的称号了。”说起轻松的话题,程守如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同样很快,马上就好了很多,“至于他心事重重的,或许是故乡有不愿意面对的人和事吧。”
“难怪……”老罗喜欢读军史,却并不清楚历史上的民俗变迁,总记得郎中好像是明清时期的称呼,后世北方称呼医生总是叫大夫的,当然也有游方郎中、赤脚郎中之类的称呼。那位秦郎中显然是来自东土的南方,只是不知道原本在家乡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远走西域,倒也算是经历坎坷,没有被外族卖作奴隶死在路上已经是天大的运气了。
两个人闲聊着,身后跟着两队巡查的士兵,到处走走看看。联合工坊的旧址已经完全被拆毁,连同当初老罗去看过的几个工坊也被完全毁掉——虽说这个小城整体被卖给了其他的部族,但是工坊内的设施是不会保留的,工匠们对自己的行业秘密总是看守的非常紧的,完全不用老罗来提醒。
唯有城内犹太人的旅馆门前还有些人来人往,这些多是前日送货到这里的行商,穿着兜帽长袍腰带上别着弯刀的亚美尼亚人,短打扮半赤膊的满脸胡须的伙计,还有刚刚起床从窗口探头出来的波斯舞娘,从旅馆马厩牵着马准备出门的阿拉伯人,唐人们的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