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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州中军营地内,肉香四溢,压抑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罗开先用力量震慑宵小,再用坦诚与开门见山与灵州周边的乡镇干部,哦,小部族头人们对等交流,恰好符合了打动人心的基本做法——示之以威待之以诚,当然还有诱之以利再加上一点点的动之以情,也算是手段尽出,走出了定居开始的第一步。
这个罗某人看似临时召集的碰头会,只是用看似简单的言辞交流,就得到了人心接纳的开始,从而由碰头会向交流会演变,这算不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忙碌的老罗不知道,有些小兴奋的部族头人们也不知道。
……
灵州新建营地内一片喧嚣的时候,百里外的兴州城内,几个统治家族也同样不得安宁。
兴州城占地其实并不大,夯土和青砖混合的围墙,圈住了不过千多亩的土地——这是河西一带的普遍情况,人力、技术、战力三个方面综合局限的产物①。
目前,兴州三个统治家族——马氏、王氏和曹氏主导了这个小城的所有事务。
按照三家约定的规矩,马氏主城南,王氏主城东北,曹氏则偏安西北,这种局面是三年前三家争斗之后妥协的产物,三年多的平和期掩盖了很多事情,但是最近兴州突然间涌进了数千人,而且还多是信奉绿教的信徒,这令王曹两家深感不安。
兴州东北的王氏主宅,几个王家的核心人物正坐在一起皱着眉头纠结。
胡藤木缠绕雕制的矮榻上,斜靠着一个刻意把胡须修剪成几缕的花白老者,“二郎,你手下人亲眼目睹马家人的邬堡被人攻破了?可知道什么人所为?”
“回禀父亲……”打横坐在最外侧镂花圆凳上的汉子拱了拱手,“马家人的邬堡乃封闭一个山坳建成,邬堡主事人都住在内里,贼人夜里施展突袭,据孩儿手下讲,他们从山坳外围的最高处滚下了至少是个巨大的藤火球,那上mian的火根本无法扑灭,大火肆虐之后,没用一刻钟,整个邬堡就全都乱了……”
“藤木球……扑不灭的火……”老者半眯着眼睛反复的嘟囔了几句,半响之后他的眼睛猛然睁开,“三弟,之前轮台城呈送的信报可还记得?南面灵州新来的那些强人……”
被叫做三弟的是个稍有些富态的半百老汉,手里抓着一串木珠倒了几下,“大兄你说是新来灵州的那些人做的?嗯,轮台的信报好像提到过……他们在孛罗城用藤火球烧了葛逻禄人至少六个营寨……”
“那就不会有错了!”花白老者拍了一下身下的矮榻,猛地坐了起来。
矮榻边上侍立的一个弱冠年轻人赶忙上前一步扶住老者,“祖爷,你可慢点!”
“世英,去叫人送茶汤过来……”老者挥手挣开了下年轻人的手臂,挥了挥打发走之后,目光稍有些凝滞的说道:“那罗……开先占了灵州,灭了乌塔人,逃亡的几个乌塔人被马家人收留,之前不是有人报马家那只头狼有几天没见踪影?老夫估算他定然去了灵州……”
“父亲,马祖荣怎会亲自去……”
“休要啰躁……老夫尚未说完!”呵斥了一句,老者接着说道:“那马祖荣虽是马家头狼,却偏好行险事,又从不在意身价,二郎,这点你不如他!”
“是,谢父亲教诲!”二郎赶紧回应了一句。
“唉……”老者瞧了瞧自己的二儿子,叹了一口气,轻声诉说道:“依照之前的信报来看,那罗开先注定是个强势之人,马家头狼绝难达成心愿。两家谈不成,依照马家人的行事习惯,只有两条路,一是服软,二是再次行险……如今看来马家人没有服软,而是选ze了行险!”
老者有些沙哑的声音落下,屋子里沉静了片刻,被称作三弟的富态老汉开口道:“大兄,日前曾有信报,有人在城外马家草场那里见到一个人,很像是早年被马家人送到喀什葛尔的狼崽子!”
“唔……”老者琢磨了一阵,“是马祖荣那头狼的晚辈……叫做马玄翼的那个?”
“是,大兄!”
“那就不会有错了,马家人信奉绿教,和葛逻禄人是一丘之貉,难怪马家头狼敢于行险……”话说到这里,老者突然笑了笑,“不过这也是好事,灵州那罗开先是外来强龙,马家这地头蛇的好日子定然不会长久,他们两家对上……对我王家是好事!”
“父亲,马家邬堡被烧,据说还有一些散在城外的寨子被扫了,他们的人涌入城内至少五千人,南城已变得拥挤不堪,如此,对我王家恐非善事……”二郎见老夫还能笑得出来,有些忧心的提醒了一句。
“不妨,烧了马家邬堡的定然是灵州那罗开先,哼,外有强敌,他马家哪有余暇敢惹我王家?只是……”老者说了两句愤恨的话,突然话题一转,“三弟,既然马家如此混乱,明日你去曹家探探口风!”
“是,大兄!”富态老汉随口应下。
……
兴州城南的马氏主宅里人满为患,就连主宅外面的各家分院落都挤满了人,哭丧脸的男人,悲戚仓皇的女人,满面麻木的老人,嗷嗷待哺的孩童,一切都让人悲伤与愤怒。
马氏主宅的主堂,马祖荣把所有仆役都赶了出去,一个人闷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看似平静的脸颊上带着怒火还未消退的潮红。
当上家主十一年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束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