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吧。”
纪深海走到餐桌旁,点开暖黄色的吊灯, 将蛋挞放到一边, 自己拉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林月光也只能一步一蹭的跟过去, 坐在他的身边。
扯开袋子的声音都觉得响亮, 因为纪深海实在是太沉默了。
她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慢吞吞的将手伸进袋子里,拿出一个蛋挞, 特别有眼色的先递给纪深海:“你也吃。”
纪深海看向她细嫩的指尖,摇摇头:“我不喜欢吃甜的。”
也对,他不爱吃甜的,所以甜食都是给她买的。
林月光艰难的放在嘴边咬了一口,险些将锡纸也一同咬破,蛋挞有多甜,她心里就有多凉。
完了完了......
肯定是什么地方得罪纪深海了,但到底是什么事呢?明明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
第二口,温热的酥皮沾在了嘴角,林月光伸出舌尖,舔进嘴里。
她唯一一件瞒着纪深海的事情,就是和唐宇琛订婚这件事了,但是纪深海有可能知道了么?
第三口,依旧食不知味,明明是最喜欢的甜品,现在却味同嚼蜡,她既想慢悠悠的吃完,让摊牌的时间更长一些,又想尽快结束这种折磨,早日脱生。
一个蛋挞吃进肚子里,林月光瞟了瞟纪深海的神情,他依旧很严肃,没有什么变化,脸上还带着演唱会的妆,头发也是喷好的造型,大衣脱了下来,里面也是为舞台准备的宽松网纹t桖。
他本就样貌好看,如今打扮起来,更是一副遥远的明星架势,天生带着一股高冷气质。
林月光有些噎到了,但又不敢去喝水,她心虚死了。
冥冥中有种感觉,纪深海知道她订婚这件事了,他就是因为这件事生的气。
到此刻,林月光才觉得悔不当初,要是提早告诉纪深海,让他有个心理准备,或许也不至于酿成大错。
她的手没拿起第二个蛋挞,而是垂下头,慢悠悠的站了起来,手指交叠在一起,一副忏悔道歉的模样。
纪深海抬起眼,平静道:“做什么?”
林月光喉咙干涩,心如鼓锤,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堵在了心口,憋闷的不知所措,她糯糯道:“可不可以坦白从宽?”
纪深海微微有些愠怒,她可真是了解他,竟然也知道这件事瞒不下去了,可为什么现在才跟他说?如果今天许荔不戳破,难不成她要等跟别人结婚离开自己那天,才让自己知道么!
他的拳头微微攥紧,指甲嵌入掌心,刺痛抵着皮肉传入心底,也分不清哪里更痛一些。
林月光没等到他的回复,眼圈陡然红了,她害怕,她怕纪深海一时气下就不要她了,她怕又过回在国外孤立无援的日子。
“纪深海,当年我离开,是因为爸爸查出了脑癌,奶奶带人围住了爸爸的病房,劝他下遗嘱,将林氏所有的财产分割给我的几个叔叔,那时爸爸还清醒,托医生给我妈妈传了信,我妈才连夜把我送到国外,寸步不离的守在我爸床前。”
“可惜那时我妈已经和爸爸离了婚,奶奶不许她探望,将她赶了出去,我妈妈也想让爸爸立遗嘱,只不过,是将财产都让给我,可是爸爸不相信自己一定会死,迟迟没有动笔。”
“我只有自己,可奶奶带着叔叔有一大帮人,他们时刻监视着爸爸,生怕爸爸趁他们不注意将财产给了我,我几乎一步都不敢离开医院,生怕一不留神,爸爸就不在了。”
“后来,爸爸的病情开始恶化,他自己也察觉到了,这才决定下遗嘱,只是叔叔他们看的太紧,爸爸只得通过我传话给妈妈,希望妈妈在外面帮忙。”
“我没想到,妈妈所谓的帮忙,就是和唐氏的老先生一起,订了我和唐宇琛的婚事,妈妈说,这只是权宜之计,唐家自己希望娶的是林氏的掌门人,所以会帮助我们控制几个叔叔,让爸爸把财产都给我。”
“纪深海,我和唐大哥没有男女之情,况且,我们已经准备取消婚约了,我本想了结这件事再告诉你,没想到你却提前知道了。”
林月光一口气说完,嘴唇都有些干涩,她不敢抬眼看纪深海的表情,因为她怕纪深海不肯原谅的眼神。
她就像海水中漂浮的小纸船,飘飘摇摇,孤立无援。
纪深海突然站起身,一推椅子,转身向卧室走去。
林月光猛地抱住他的背,吓得手指发凉,她死死抱着他不放手,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纪深海的后背很宽阔,很温暖,有股淡淡的古龙水香味儿,她一点儿也不想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浸透纪深海单薄的衬衫,染到皮肤上,他觉得后背微微凉,身形僵硬了起来。
他没有甩开林月光,也没有继续向前走。
林月光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纪深海才慢慢转过身来,他伸出手抬起她的下巴,她的睫毛上全是水光,泪痕沿着脸颊滑向下巴。
舍不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