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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寂静如大雪弥漫的空谷。
琉司看到的,是分崩离析的梦魇。
地上的黑发少年,嘴角鲜血,流淌成沟壑,艰难做出宽慰的笑容,试图为身边的同伴减轻悲伤。
目光却在无法挽回地矢焦,生者的气息渐渐消逝化作冰凉的风。
颓然地跪在一旁的,无能为力的,年幼的卡卡西。混着血的泪水,自左眼沽沽流出。
他绝望的哭喊幻成一片片落叶,落地无声。
永远失去谁的彻骨悲伤…
似乎自那一刻起,命运开始永不停息地凌迟着他。
镌刻于他内心深处,因而这些瞬息,无比清晰的浮现于梦境中。
梦境里的暗空永恒地映出血红色的光。
仿佛胶片样的,在这昏暗的世界里,一张张狰狞的濒临死亡的面孔飞速略过。
静默于中央站立着,背影清瘦,银发纷飞。带着面具的少年,手握一把白色剑刃。
他面具后的颜目,无法猜测。
数不清的凶恶面目,正蚕食着他支离破碎的神智,丝毫不给喘息的余地。
他身形疲惫,却一刻都不能停止的,结束着一个一个又一个,不断涌上来的敌人的生命。
杀戮,麻木的杀戮。
无止无休。
永远没有终点。
世界正在他的身后崩塌陷落。
裂成碎片,轰然而倒。
梦境的最后,忽的,轻柔拂过什么微风,穿透了无边的死寂。迫人的血腥之气,随之摇曳而散。
迷梦开始模糊,琉司望不清眼前。
只看到有谁慢慢走近卡卡西,顽皮地拽着他的衣角,带他奔跑。
迟缓地收了短刃在背后,终于,他由她牵着。
迷蒙间,那两道影子,渐渐一同长高。
却仍看不清她的面庞。黑白世界,混沌而不清晰。
只隐约举得,她,似乎在笑。
…
…
啪!!
叫什么巨响惊醒,琉司猛地坐了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卧室的一扇窗,被风带着,一声声打在边框。
窗外流光溢彩的灯火纷至沓来,几近天黑了。
是梦啊,相当可怕的噩梦。
发上全是冷汗,枕头被浸湿,浑身止不住哆嗦,悸动难平 。
不小心,看到了他的梦…
那些无尽的苦痛,孤寂,恐惧,悔恨,愧疚,悲伤…但凡世间一切所能经历的顶顶伤人的心绪,悉数藏在他的躯壳里,盘踞于他内心。
出于本能,琉司用手遮住了面颊。
有千斤般的重量,令她害怕,而无法负荷。
为何他戴为面部戴上面罩,为内心戴上面具。时至今日,终归懂得了缘由。
心脏的最深处,他并不愿意别人碰触。不希望他人过于了解,也不愿同谁有太亲密的关系。
曾几何时,以为他总是悠然地看风景,其实每个人都有他脆弱的地方,触碰不得。
…
琉司木然望向窗外,天色阴郁,厚厚的的积云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幕布。
时间有些迟了,因为每天用竭查克拉,她睡的十分沉,总觉休息不够。
木叶医院的深夜,冷清寂寥。
路灯昏暗照映。
病房里,卡卡西的侧脸,在闪烁的星辰光影中明明灭灭。
…
【我的理想生活啊,天天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做什么,不用负什么责任,我在意的人全部在身边,大家一起坐着说话,笑着看日落。】
多久前,他漫不经心地的几句话,听来简单又平常。
此时此刻才惊悟,有多么沉重,心酸。
如此温柔和煦的人,而却要独自承载那么多那么重的负担。
而自己,眼见着对方挣扎在无边的苦痛中,担心着他,而却无法帮助,这种无力感…
伸手探了探,他大脑中针刺般的痛感消失无几了。剩下的,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了。
吊着的药水,滴答滴答。
起身换好新的一瓶药,琉司趴在他床边。
很困,却不敢再睡着,不可以再继续窥探他内心了。
一整夜,在老师身旁陪着,虽然不能做什么,也很知足。
只是脑袋有些昏沉发胀,恍惚中听见微弱的呓声,似乎叫着,“…月…”
面前的卡卡西正迷蒙着双眼,神色十分困倦,看起来不是很清醒。
琉司僵硬地抬头,惶然道,
“老师…醒了吗?”
对方没有反应。
一瞬间,梦中所窥见的他的一切,全部涌上心头。她起身,下意识地,一把将他紧紧地环抱住。
对方熟悉的气泽和呼吸,一股脑被自己搂着。
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