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是那些割头弟兄可靠些,就趁着夜色叫老黑给山上放信,让他们下来把林日照弄走。
那王询则让伤好了些的二皮子绊住他,一早就让他们巡街去了。
那几个人,得了信,挖开那堆床灰,把人刨出来,果然毫发无损,林日照见是生人,心下明白定是顾少爷安排的。心里五分感激五分心酸——若不是那山贼在,单凭顾少爷一人是万万救不出他的。
李振救了他,用布裹了,同那些灰一起扔在车上,急忙赶车走了。
顾少爷听见马蹄声远了,心才放下来,身子也极倦怠了。只推说自己伤心过度,穆鲲亲自去禀告县长这个噩耗。那两个人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一会从外面进来个小厮,顾少爷一看是小丁子。
小丁子见了主子,顾不得擦汗:“少爷,大少爷让您回去一趟!”
顾清瀚问:“怎么了?”
小丁子说:“早上来了洋汽车把林小姐给接走了。说是找到林少爷了!”
顾清瀚心下一沉,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面皮上却不动声色对着那两位道:“这就来了!”
果然没有半刻,郑邴宽怒气冲冲的带着人赶过来:“真是翻了天了!好好的人竟然给烧死了!”
三个人连忙迎上去,郑邴宽脸上阴晴不定:“怎么!连个人都看不住?这会过来的到快!”
顾少爷知道这时候自己是言多必失,只有装作局外人的样子,方能蒙混过去,于是也不开口,心中祈祷,但愿这老头不是精明主,才能脱身。
王参谋抢着把事情说了,也不忘说了是同赵副官一同看护。他起了个先行,那赵副官就不好在多说什么了。郑邴宽虽然不在乎林日照的死活,但总是个事件,况且从林月圆那里不好交代,因此十分恼怒:“自杀?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自杀!再者说他哪里来的火?”
顾少爷心中已经想好了说辞,但是又怕说了让那老头对自己起疑。
郑邴宽看见顾清瀚,回忆起他说要留下林日照的事故,心里当下有些怀疑,但不动声色的问:“清翰同日照也是极好的,没有去看看他吗?”
顾少爷忙道:“看了的,说了会话。穆警长见了就叫我回去了……”
郑邴宽他想了片刻,问赵副官:“老赵,你片刻都没有离开吗?”
赵副官犹豫了下道:“撒尿倒是走了几次,但是王参谋都在。”
这烫手的山药又扔回来了,王参谋恨不得咬掉那老赵的肉:“我也去了茅厕,那会赵副官都在。”
“尸体呢?”老头变了方向。
“都他娘的烧焦了,给送到警局里了。”穆鲲回答。
老头抬起屁股:“去看看!”
于情顾清瀚自然想跟着,他虽然害怕,但是更怕穆鲲漏了马脚,让那老头看出疑端。但是于理他只是个外人,不该进那房子。
正犹豫着,那老头开口:“清瀚,你同日照朋友一场,也来看看?”
顾少爷斟酌着开口:“他今早被抬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看了。这会看恐怕还是伤心。更何况您是去办事情,我还是在这里等着吧。”
郑邴宽笑了下:“若不是你非要留他,带到牢里恐怕还死不了呢!”
这一句,不亚于一个闷雷在顾清瀚和穆鲲心里一炸。顾少爷定了定神,眼里已经含了泪水:“都是我害的。”
穆鲲性子本就火爆,这会陪着演戏已经很生气。又见委屈了顾少爷,眉毛就立了。顾清瀚见他要发火,连忙一头撞进他怀抱里,耸着肩膀哭了的样子,暗地里用手拧了他一把。
穆鲲被他撞了满怀,顿时美得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当下也没有了火气,只是抱着他:“莫哭莫哭。”
郑邴宽有些难为情:“清瀚你这是做什么!我也没有责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同他最要好。”
穆鲲哼道:“县长也别烦恼,个人有个人的造化。该着林日照命绝了,放在哪里都是留不得的。”
顾清瀚离开他的身子,低声道:“只是可怜了月圆,县长你说这可怎么是好?”
一提到林月圆,那老头顿时又来了气:“如何是好,你问我我问谁!今日我本来答应她让她见哥哥!如今拿什么见!”
顾清瀚道:“如今之计,是决不能让她知道她哥哥死了的事情,万一她心想不开也一并去了!岂不是……”
郑邴宽当下连看尸体的心思都没有了:“那怎么着!”
那王参谋为了将功折罪,连忙道:“就说她哥哥走了!撇下她了,您看可好?”
“走了?”
“对!之前不是也是走了?本来没有这一出的,谁知道林日照又回来了?这回来了又走了,合辙就是您有这个命啊!”
郑邴宽思了一刻“许她的心不在我身上呢!”
顾少爷知道他有所指,于是道:“现在情况自然是不同的。那时候唯恐她哥哥又回来,现在……”
郑邴宽心中自然还不十分相信,顾清瀚到底是怎么个思想,若是同林日照肝胆相照呢,又怎么会算计起林月圆,若是真心为了自己办事呢,似乎也没有给他过什么好处。值得怀疑,但是自己的人一刻不歇的守着,就是长了翅膀也不可能飞出去。实在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心下又惦记着林月圆,于是草草的看了尸体同那处草房子的痕迹,就回去了。
待他同王参谋赵副官一走。顾少爷才觉得自己的身子已经软了半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