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剩下什么时间去看望孩子们。菲兰达g脆把阿玛兰塔。乌苏娜送进一所一年只收
六名女生的私立学校,却不同意小奥雷连诺去上市立学校。她允许他在房子里自由
地游逛,这种让步已经太大了,何况当时学校只收合法出生的孩子,父母要正式举
行过宗教婚礼,出生证明必须和橡皮n头一起,系在人们把婴儿带回家的那种摇篮
上,而小奥雷连诺偏偏列入了弃婴名单。这样,他就不得不继续过着闭塞的生活,
纯然接受圣索菲娅。 德拉佩德和乌苏娜在神志清醒时的亲切监督。在聆听了两个老
太婆的各种介绍之后,他了解的只是以房屋围墙为限的一个狭窄天地。他渐渐长成
一个彬彬有礼、自尊自爱的孩子,生就一种孜孜不倦的求知欲,有时使成年人都不
知所措,跟少年时代的奥雷连诺上校不同的是,他还没有明察秋毫的敏锐目光,瞧
起什么来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不时眨巴着眼睛。阿玛兰塔。 乌苏娜在学校里念书时
,他还在花园里挖掘蚯蚓,折磨昆虫。有一次,他正把一些蝎子往一只小盒子里塞
,准备悄悄扔进乌苏娜的铺盖,不料菲兰达一把抓住了他;为了这桩事,她把他关
在梅梅昔r的卧室里。他为了寻找摆脱孤独的出路,开始浏览起百科全书里的c图
来。在那儿他又碰上了乌苏娜,乌苏娜手里拿着一束荨麻,正顺着一个个房间走动
,一边往墙壁上稍稍撒点圣水。尽管她已经多次跟他相遇,却依然问他是谁。
“我是奥雷连诺·布恩蒂亚,”他说。
“不错,”她答道。“你已经到了开始学做首饰的时候啦。”
她又把他错当成了自己的儿子,因为代替暴雨使她神智清醒了一阵子的热风刚
刚过去。老太婆的判断又不清楚了。走进卧室,她好象每一次都会遇到一些跟她j
往过的人:佩特罗尼娜·伊古阿兰令人注目地穿着一条华丽的钟式裙,披着一块用
珠子装饰的绣花披肩,都是她出入上流社会时的装束;瘫痪的外祖母特兰吉林娜·
马里雅·米尼亚塔·阿拉柯克·布恩蒂亚庄重地坐在摇椅里,挥着一把孔雀羽毛扇
;那儿还有乌苏娜的曾祖父——奥雷连诺·阿卡蒂奥·布恩蒂亚——穿着一套总督
禁卫军的制服,她的父亲奥雷连诺·伊古阿兰(牛虻的幼虫一听到他作的祷文就会
丧命),从牛背上摔下来;此外还有她那位笃信神灵的母亲;长着一条猪尾巴的堂
弟霍塞·奥雷连诺·布恩蒂亚和他那些已故的儿子们——他们一个个都端坐在沿墙
摆着的椅子上,仿佛不是来作客,而是来听安魂祈祷的。她开始娓娓动听地跟他们
谈话,讨论一些在时间和地点上彼此都无联系的事情。从学校回来的阿玛兰塔·乌
苏娜,看厌了百科全书的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走进她的卧宝时,也常常见她坐在
床上大声地自言自语,在回忆死者的迷宫里瞎碰乱撞。有一次,她突然拉开吓人的
嗓子,叫喊起来:“夫火啦!”喊声惊动了整座房子。事实上,她回忆起了自己四
岁时见到的一次马厩失火。她就这样把过去跟现在混在一起。没死之前,她还有过
两三次神智清醒的时候,但即使在那种时候,大概谁也不知道她讲的是此时此刻的
感觉,还是对往事的回忆,乌苏娜渐渐枯槁了,还没死就变成了一具木乃伊,在她
一生最后的几个月里,g瘪得犹如掉在睡衣里的一块黑李子g,她那只总是僵硬的
手也变得好象长尾猴的爪子。她可以整整几天呆在那儿,一动也不动,圣索菲娅·德
拉佩德只好把她摇了又摇,在确信她还活着之后,就让她坐在自己膝上,喂她一小
匙糖水。这时,乌苏娜看上去就象一个获得新生的老太婆。阿玛兰塔·乌苏娜和奥
雷连诺·布恩蒂亚架起她,在卧室里拍着她,把她放在祭坛上,想证实一下她是否
只比耶稣婴儿时稍大一点儿。有一天晚上,他们甚至把她藏在储藏室的一只柜子里
,在那儿,她差一点让老鼠吃掉。在复活节前的那个礼拜r,趁菲兰达正在做弥撒
,他们又走进乌苏娜的卧室,一下子抬起她的头和脚。
“可怜的高祖母,”阿玛兰塔·乌苏娜脱口而出,“她老死了。”
乌苏娜猝然一动。
“我还活着哩,”她反驳了一句。
“你瞧,”阿玛兰塔·乌苏娜抑住笑声说:“呼吸都没有啦。”
“我不是在讲话吗?”乌苏娜叫道。
“连话也讲不动啦!”奥雷连诺·布恩蒂亚说。“象一支蜡烛燃尽了。”
在这明确的事实面前,乌苏娜只好屈服。“我的天呀!”她轻轻地感叹一声。
“这就是死吗?”她不由得开始念祷文,这是一篇毫无联系的长祷文,持续了两天
多,直到星期二终于变成了杂乱无章的呓语:有向上帝的呼吁,也有殷切的教诲:
要消灭红蚂蚁啦,否则房子就会轰隆一声倒塌;别让雷麦黛丝圣像前的神灯灭掉啦
,别让布恩蒂亚家的任何一个人娶亲戚作妻子啦,不然生出的儿女会有一条猪尾巴
。奥雷连诺第二总想利用她的呓语状